却没想是问身体。不过也没有过于惊讶,西北这地界,谁会不爱戴他们大帅?只是主帅身体状况也是军机,不便对外言说,只笼统道:“大帅他现在挺好的,你们放心,一定不会丢下西北不管。”
而后拐回前言,回了礼:“贺大人也只管安心养伤,如此大功,朝廷必定有封赏下来,等着就是。”
贺今行承了对方的好意,退到一边,继续听桑纯叽叽喳喳地说话。
少年还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之中,抱着他右手胳膊不放,仿佛丢开就再也见不到了。
顾横之则带着部下与主将交接关防,对方带着浓浓的西北口音,末了问他:“从天河高原上下来的?”
他微微颔首,“日子好了,还得走一趟。”
那条冰雪路上还埋着同袍的尸骨。
主将也懂,错金山就是西北最大的陵墓。他握拳轻击这年轻将领的胸膛,“好好干,活下来了,就得带着那些兄弟的份儿一起去建功立业。”
顾横之郑重地点头。
对方又看他片刻,随即嘀咕着走开了。
杨弘毅在后头憋笑,“公子听见没,他说你爹,也就是咱大帅,走了狗屎运才生了你这么个儿子!”
贺今行听见了,忍不住轻笑出声:“这话糙。”却没有说对不对。
顾横之本来没感觉,看他笑,也跟着抿唇笑起来。
第254章 七十六
接下来的几天,第四营接管了神救口,对正在扩修的防御工事很满意,接手也很顺利。他们专于防守,跟顾横之来的队伍便撤了下来。
这支近千人的局里也有四百西北军,但第四营编制完整,他们融不进去,也就继续跟着振宣军。
关口容纳有限,商议过后,他们决定重回云织城,将城防组织起来。
从城里搬到关口的百姓们自然也跟着一起,回家。
振宣军从天而降解了城围之后,因惧怕西凉人再次打过来,他们慌忙离开城池奔往关口,连多看一眼都来不及。
如今因背后驻扎着精锐的重兵,不再像往日那样害怕,重回到家园,终于能好好地端详这座承载着他们所有祖辈家业与记忆的小城。
城外一片荒芜,战火烧焦的土地已被大雪覆盖,砍过的树桩、洒下的种子被一并埋住。
城郭因历经多次攻守交战而斑驳,城垛倒塌,砖墙破碎,朝天的那一面同样覆着厚厚的雪。三两只鸟雀在上面歇脚,忽见捆载而来的人群,赶紧扑棱翅膀飞走。
而城中还是走前的模样,到处可见残垣断壁,破屋烂房,路上还散落有不慎遗失的小物件,可见当时仓惶。
重新看到、摸到这一切的人们都感慨万千,难忍泣泪。
贺今行爬上城楼,那盏滚灯还挂在屋檐下,凝裹着一层霜就像个超大号的糖柿子。
“县尊!”城楼下有百姓叫他,扯着嗓子喊:“咱们以后能不走了吗?”
没等他回答,就有其他人回答:“这俺家,走什么走,耗子都要絮个窝呢,要走也是那些强盗走。”
“可万一西凉人又打过来怎么办?”
“你这就怕了?西凉人围咱们三个多月都没把咱们打趴下,我看他们也就那样,怕个鸟!”
“对啊,那些西凉人都是仗着家伙什厉害,论单打独斗未必有咱们的兵爷厉害,不然怎么会被顾将军他们打得哭爹叫娘?他们要敢再打过来,咱们这么多人,打回去不就完了。”
冬阳照耀下,大家一面打扫废墟,一面你一言我一语地热烈议论开来。
他们并不知道西凉人在净州乃至整个西北到底有多少兵力,这些兵力能摧毁多大的城池,也不知道朝堂上发生的较量,运到累关的军费有多少,更不明白现今的局势如何,未来又会走向何方。
他们只是凭借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形成简单的认知,认为自家的军队更厉害,早晚能把西凉人彻底赶出家门。只要,不给拖后腿就好。
贺今行听着,没有再插话。
他爹曾经说过,百姓的期待,是很难得很珍贵的东西。
现如今他渐渐感受到这种期待,以及期待中所隐含着的信任。也因此更加鞭策自己,不能敷衍对待它,更不能随意破坏它。
他握着那面“宣”字旗,将它重新竖在云织的城头,看着它再一次凌风飘扬。
他要让大家相信,期待一定会有回应。
就像信心会随着城池一起重建。
从秋天压抑到冬天终于解放,许多人现在都怀着极高的热情,想做点什么,想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很快有几个青年结伴来到县衙,见贺今行正独自把封存在地窖的县志搬出来,忙上前帮忙,“县尊您歇着,叫我们来就是。”
县尊刚回来的时候一直昏迷不醒,贺大夫和小夏大人不让打听发生了什么事。但大家相信,他一定是去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所以才会受那么重的伤。
后来县尊醒了,来看大家,问大家在关口待得怎么样。大家问伤,县尊说他没事了,可哪有重伤初愈就好利索了的?
大家惦记着,从他手里接筐子都小心翼翼。
贺今行有些意外:“怎么忽然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