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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州歌头 1173 字 2个月前

饭后小坐片刻,贺今行与诸人告辞。

顾横之很想请他留宿,但一直到他要走,都没能说出口。他不得不送他回去,提灯穿过前院门,他忽然说了声“抱歉”。

“嗯?”贺今行止住步伐,转身面对他。

月与灯相映,人与影交缠。

顾横之说:“莲子,我爹娘,关于他们的事,都应由我和家里解决,不该牵扯到你。”

贺今行先前便隐约猜到缘由,认真道:“我以为我们之间已有牵绊。所谓‘牵绊’,就是你我一体,命运相连,诸事共处。你既为难,我岂能旁观?莲子一直很思念家乡,每次蒙阴要来人,他接到信之后,就日日到永定门去。他总说是玩乐,但我知道他想走出那座城门,我也希望他能离开京城,回到你们的母亲身边去。只是我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帮他实现愿望。”

顾横之:“他离家十三年,爹、娘与我都对他亏欠良多,想办法弥补他是我的责任。但你不一样,纵有儿时情谊,你依然不欠他什么。铮姐说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若是往常,我一定不吝请你帮忙。可眼下朝局多变多灾,我又听说你要推行新策,正如履春冰。如此紧要关头,我不想因为我,让你被束缚、被掣肘。”

通政司现在是风头正盛,但以陛下的性情,焉知哪日不会触及逆鳞,朝承恩暮赐死。越是炙手可热,越有焚身之险。

“这不是束缚。”贺今行向他伸出手,“君心难测,若是陛下怀疑我厌弃我,想寻由头治我,没有这件事,也会有别的事。那些与我政见相左、想要针对我的同僚们,也是一样的道理,只要在朝为官身处局中,就免不了。但不管天上风晴雨雪,我们都得往前走,迈出步子才知道过不过得去。就算脚下的路不好走,我也还有你啊。”

掌心摊开在眼前,顾横之轻轻握住。他从来不是瞻前顾后的人,可遇到与今行有关的事,总忍不住多想许多。

要怎样,才能助你所行皆坦途?

月色朦胧,沉默好像忧愁。

贺今行便做主动的那个人,牵着对方向前走。相携到大门上,几只灯笼将里外照得亮堂堂,遂放开手,“你和铮姐还有事要谈,就送到这里,明天再见?”

顾横之不肯,依然驾车送他回去。

经行繁华夜市,一排排花灯架子竖立长街两侧,流光溢彩。

贺今行悠悠看过去,忽然叫停下车。

顾横之倚车等他,盯着他的背影渐渐出神,直到一盏巴掌大的花灯出现在自己眼前。

灯形似鲤鱼摆尾,肚腹中的烛光将鱼身映得黄灿灿、红彤彤,看着有一种充满活力的热闹。

贺今行把细长的竹柄转向他,浅笑温言:“给你——吉祥好运。”

顾横之没有接,低头仔细看灯。

贺今行跟着俯身凑近,头碰着头,问好不好看。话落,靠着对方的那边脸颊上忽然落下一点温软的触感。

他呆了呆,抬手想要摸摸那一块肌肤,又想到身周人来人往,手顿住,脸颊却迅速发烫。待他若无其事地直起腰,偏头看向身旁,猝不及防与他对上的目光飞快滑走,只留一片颤个不停的眼睫。

像振动的蝶翼,他心中想,又光明正大观赏一会儿,才把花灯放到对方手里,缓缓笑开:“有没有高兴一些?”

顾横之点点头,努力压住唇角。

贺今行便坐上车,拾起缰绳,“那我们走啦,去找冬叔。”

“好。”顾横之应声靠着他,将小灯盏提高,放到风中。

夜风长扬不止,红鲤荡漾不休。

第309章 五十二

贺今行二人到达医馆,已近亥时。

敲门好一会儿没人应,正当他们以为屋里人已经睡下时,贺冬穿戴整齐来地开了门。被问及怎么了,他头一偏,“喏,打牌呢。”

后门帘子卷着,可以看到小小的后院里围坐了一圈人,贺长期、星央、贺平再加一个正在摇骰子的牧野镰。

瞧见他俩过来打招呼,前三个都想撂了牌站起来,被牧野镰眼尖口快地制止,“哥哥们坐住咯,哪儿有牌没开就下场的?”

贺今行也叫他们不必,笑道:“你们先玩儿,我正好和冬叔说些事。”

贺冬下午到悦乎堂留下了见面的记号,这也是他来这一趟的缘由。

顾横之听他这么说,犹豫自己要不要留在院子里回避一下。

贺今行回头往屋里走,从他身旁过,极其自然地牵住他手腕,拉上他一块儿。

两个人在柜台前坐下,柜台里的贺冬瞧着他们相挨的肩臂,总觉得不怎么顺眼,掩嘴掐着声音说:“这么多人在呢,别太黏糊了。”

“什么?没有啊,我们酉正之后才见面。”贺今行十分坦然,觉得冬叔是先入为主了,摇摇头,直接拆信看。

第一封信来自杨语咸。

他发现重明湖北岸一带的农田在近几年间都变成了佃田,那些田大都是上好的稻田,重明湖畔除了那年端午泛滥之外亦无天灾,老百姓没道理同时期大量卖田。他又托州府里的熟人查一查主家是谁,对方却讳莫如深,反叮嘱他莫要多管闲事……

“杨先生怀疑有人恶意侵占北岸百姓的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