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喉咙口,却发不出声。
唯有目送。
郑雨兴瞧见他回来,忙过来问情况。
贺今行简单说了两句,便找出几张信纸。
郑雨兴立刻帮他研磨,顺口问:“您要写信给许大人吗?”
“不是,我与他暂时不来往最好。”贺今行提笔蘸墨,于信首写下“莫弃争”三字。
郑雨兴看着,说:“对哦,弹劾的源头在这人身上,要是能把他解决了,事情应该好办很多。”
贺今行纠正:“我不是要解决他,解决他又不能解决问题。我是想问他一些事,了解一下情况。”譬如送到通政司这封弹劾,是不是他本人递的。
郑雨兴摸摸鼻子,虚心道:“属下一时想岔了。”
“莫大人并非恶人,当年他就和许大人政见不同,今时今日恐怕也未能合到一处。”贺今行想到这里有些头疼,笔锋也顿住。
江南现状他并不清楚,光是寄信去问太不稳当,他们也没有时间等待。
他想了想,另起一封信,写给他大哥,请他亲自走一趟淮州。
信件也不走驿站,他下衙后去悦乎堂找柳从心,让出发汉中的商队捎过去。
一切事毕,便尽早回家,免得让星央和冬叔久等。
霞光洒满街头,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襕衫与四方巾逐渐增多。
正阳门里外一圈的客栈酒楼生意红火,已是一房难求,可以预见未来一个多月将赚得盆满钵满。街巷散落的茶肆书馆里,亦随处可见文人墨客三五成聚,说文论理谈心议道。
贺今行知道,他们都为后日就要召开的大文会而来。若他还是读书人,身在京城必定也会前去参加,如今情形却是不便相牵扯。
他遥望荟芳馆,预祝文会顺利,来者皆有所得,不虚此行。
第323章 六十六
七月初七,荟芳馆大文会于吉时如期开幕。
仪式很隆重,白日焰火喧天,半个内城都能看见。
过午,贺今行带着郑雨兴到刑部议事。间歇饮茶,大家闲聊几句,都在说这个文会。
据悉忠义侯特地请了皇帝一幅字,作为镇会之宝供奉在馆中,向与会者表示陛下的重视。
有人说:“陛下愿意题字,不止是重视文会士子,也是重视侯爷。”
此话引得多人附和。毕竟先前裴氏的风波都没有牵扯到忠义侯,反而令他声望更上一层楼,这其中必定也有陛下的袒护。但圣意不便当众揣测,只可互相意会。
一阵眉来眼去之后,又有人提起宫中另一位皇子,“你们说,旭皇子会不会出来参加文会?”
“应该不会吧,旭皇子在为太后娘娘侍疾呢。”有人答。
前几日太后娘娘突然病情恶化,旭皇子因此连功课都停了,专心守在太后娘娘病榻前。
这明明是后宫事,却不知为何在私下里传得人尽皆知。
“殿下年纪不大,孝心可嘉。”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笑了。
下一刻,上首的桌案被叩响,贺鸿锦沉闷的声音响起,“歇得差不多了吧?”
众人立刻敛笑收声。
“那就废话少说,继续干正事。”贺鸿锦说罢,往左手边扫了一眼。
坐在那儿的贺今行一直捧着茶安静旁听,接到视线只是点头微笑。
此次会议是为了新政所涉及的法条,大理寺卿亦亲自到会。但增删修改不可能一蹴而就,今日只是先议出个纲要来,随后再由刑理二司拟出具体的草案。
贺今行过来是为了确保彼此不出现理解上的偏差,议事结束便不多留。
走到大街上,被来往行人环绕,憋了许久的郑雨兴挨着上司小声说:“其实我也觉得陛下更属意侯爷……不过贺尚书看起来倒是没有偏心,挺公正的。”
大家提及文会和忠义侯的时候,贺大人一直板着脸闭目养神,不曾参与;说到旭皇子说得有些过火了才出言打断,没有因为旭皇子被陛下冷落,就准许大家放肆议论。
贺今行却说:“若他有意约束,部中官员会随便起头说这些吗?”
“啊?”郑雨兴愣了一下,再仔细想想,换成他们通政司,绝无可能在直房里明议皇亲暗讨储位,不由对下午的场景、以及自己的联想感到一丝微妙。
可若说贺大人有所倾向……在忠义侯和旭皇子之间,明眼人要么不做选择,要么都会看好前者吧?
不过,不管这两位谁成为储君,都与他们无关。通政司只忠于陛下和朝廷,他也只需听上峰吩咐行事即可。
郑雨兴自觉想明白了,迈出坚定的步伐,跟上贺今行。
回到小二所交完差,这段忙碌的时日终于暂停,在刑部和大理寺做出反馈之前,他们可以不用再绷紧神经。
贺今行瞧着时候不早,便让大家提前下衙。他也回家换了官服,问星央要不要一起去荟芳馆。
这几日贺冬出门在外,星央认不全草药就没去医馆,闷得无趣,自然答应。
他给两匹马儿加足草料,回屋找出一顶宽檐帽带上,跟着今行雀跃地出门。
层云积蓄在天边,被西斜的太阳一点点浸染。
荟芳馆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