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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垃圾 乌合之宴 1170 字 5天前

树发了新芽,绿茸茸一片。

三百多口人中,患病的几乎都是老弱,有将近一百人。

许小真把带来的物资分发下去,医疗队走街串巷。

这里的居民用敌视的眼神看着他们,不相信政府会有这样的好心,不配合的占大多数。能安然无恙站在这儿,还要归功于许小真六年前在此地的贡献。

连他都备受冷眼,甭说别的官员了,没进到回填区就得被打死。

政府在他们之中失去了公信力,该解决问题的时候横行霸道,问题无力挽回了开始哭爹喊娘,归根到底一切源于上层对底层民众的轻视傲慢。

许小真就拿他自己做实验,每次营养液都倒进一口锅里,搅匀了他先喝,证明没有问题,底下的人才捧着容器来,领取属于自己的一份。

帝国政府给出他的命令是让他尽快和谈,解决动乱,好让十八区重新恢复和平,许小真无论收到多少次消息,都拖着不动,问就是群众抵抗情绪激烈,无法进行和谈,他的生命安全也正在遭受威胁,硬生生拖了半个月,到他彻底取得回填区群众的信任。

生命如流水,化作具象的实质,在这里显露无疑。

即便先进的医疗企业不断进驻,无数晚期病人的生机依旧无力挽回,现今科学还没有进步到起死回生的地步。

许小真夜里坐在医院外面的小山坡上,山谷来风吹得人头脑舒服,放空,山下能俯视半个十八区,星星点点的是万家灯火。

口琴和吉他凝涩呕哑的声音在山坡上起起伏伏,痛苦迷茫之中,响不起欢愉的音乐。

病人家属和症状尚轻的病人团坐在不远处,围着篝火,听着口琴和吉他的声音聊以慰藉。

许小真随手揪了根草,缠绕在指尖,发丝柔软地垂落在额头前,他穿着卫衣和牛仔裤,几乎和他们融为一体。

咯吱,咯吱 ——

轻巧的脚步声踏着青草,走到他身边,停驻。

消瘦干瘪的女孩,九岁出头的年纪,睫毛浓黑,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

许小真回过头,看到对方小心翼翼的脸,眉眼放松,带出几分柔和:“怎么了?”

女孩摊开手掌,掌心放着一小块代可可脂的黑巧,问他:“我妈妈能回来吗?她为了我去了医疗署,她不是坏人。”

许小真接过她手中的巧克力,撕开包装,喂进她嘴巴里,说:“我也不知道。”

他把包装反过来折在手里的时候,发现巧克力已经过期三个月了。

女孩贪婪地砸吧着巧克力的香甜,好久才又问:“你是个好的官员,也是个很厉害的官员,很厉害的官员也不知道我妈妈能不能回来吗?”

当初打砸医疗署的二十多人中,还剩七个活着。

他们在被军方移送的时候失去的踪影,许小真无权调控军队人手,但顾延野有这个权利。

他们说是“敢死队”更恰当些,大多数都是晚期或中期病人,抱着必死的决心想要为家人争夺出一条生路。

如果对方是个成年人,他大概会如实告诉她,她的妈妈回不来了,回来了也活不了,但她和自己的女儿一样大,他只能说:“很抱歉,我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回来,但我知道她是个英雄。”

女孩吸了吸鼻子,呲溜了一会儿,问能不能抱一抱他,得到许小真的允许后,才张开手臂:“那还是很谢谢你,谢谢你说她是英雄。”

许小真抚摸她的发丝:“不客气。”

他感受到孩子瘦弱的身体在他怀抱中颤抖,哭泣,紧紧抓着他的衣襟,问他:“我将来要怎么样才能成为你这样的人呢?如果像你这样的人越来越多,我们是不是就不用被欺负了。”

许小真看着夜空中繁多的星子,星子闪烁的光明在他眼眶中模糊,滚烫,他用了一会儿,把喉咙里的颤音咽下:“好好吃饭,好好治病,好好长大。”

孩子细弱的哭声转为嚎啕大哭,几乎打透他的上衣。

“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打破了宁静,蓬头垢面的男人从山坡上滚下去。

口风琴和吉他的声音停住了,纷纷看过去,怀疑他是不是死了。

许小真和几个年轻人从山坡上跑下去,手还没来得及触碰对方,人就又尖叫着从土里弹起来:“啊啊啊——啊啊啊——”

像只乱动的兔子。

流浪汉过长的头发盖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皮肤也糊得漆黑,破烂衣服里面揣得鼓鼓囊囊,跑起来啪嗒啪嗒。

他是回填区唯一一个家中没有病人的,不过他家里也就他一个,精神不正常,曾经有好心人想换下他那身油毡似的衣服,结果他把那身破衣服看得比命还重要,渐渐就没人管他了,偶尔谁家需要人手,他就来帮忙,只要半管营养液。

所有人松了口气,怒骂:“这疯子!净会吓唬人!”

“也不知道哪儿跑来的,这两年赖在这儿不走了。”

流浪汉在人群中叽里咕噜地胡言乱语,走过许小真身边,忽然爆发出像惊雷的吼叫,站直了,拳头砸在掌心:“帝国宪法第一条——帝国宪法第一条——!!!”

他大叫得人心烦,人群里有学生,想要止住他的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