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聿明有很长时间没回老宅了。
但老宅这边的情况,他了如指掌。
知道白沐雪今天回老宅来看老太太,知道洛甯想推掉跟严盛明的婚约,还求到她姑姑洛嘉,也就是严铮的现任,严聿舟亲妈那里,但还是于事无补,订婚宴定在了正月初八。
严聿明带着冷意进了客厅,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白沐雪,她穿着一件红色毛衣,黑色的长发柔顺地披散在身后。
只淡淡扫了一眼,严聿明就收回了视线。
她穿红色一点都不好看。
被白沐雪哄得眉开眼笑的老太太看见严聿明走进来,转头对蓉姨说:“阿聿回来了,让厨房摆饭吧。”
蓉姨应了一声,往厨房走去。
严聿明在单人沙发上坐下,眸色淡淡地说:“午饭我就不吃了,您直接跟我说事儿吧。”
严老太太脸上的笑渐渐淡了下去。
“我现在连让你陪着吃一顿午饭的资格都没了吗?”
自从老太太上次诬陷田盼,祖孙二人中间就有了隔阂,严盛明进云莱又是将隔阂变成了一道鸿沟。
这段时间严聿明一直没回来,老太太也借着别人的口给他传过身体不舒服的消息,他一直没回来过,只是让医生上门来诊治
。
虽然祖孙二人什么都没说,那横亘子中间的那道沟壑终究是填不平了。
“中午约了新能的人吃饭,您若非要留我在家吃,我打电话让人把中午的饭局推了。”
严聿明说的云淡风轻,还从大衣兜里掏出手机,是真的准备打电话。
严老太太一噎。
“既然约了人那你就走吧,等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回来我再详细地跟你说。”
严聿明把玩着手机,抬头看老太太。
没有语言,只有平静的眼神。
可就是这道平静的眼神,让严老太太觉得不自在。
她年轻的时候是个女强人,所以才养成了喜欢掌控一切的习惯,无论是儿子还是孙子,都敬她,畏她。
唯独严铮和严聿明这父子二人,挣脱了他的管束。
白沐雪识趣地站起身,“我去厨房看看汤好了没,喝点汤垫垫,待会儿喝酒不伤胃。”
白沐雪离开后,严聿明也作势起身:“您要是没什么说的,我走了。”
“等等!”
严老太太急切地说了一句。
说完又有些后悔,她不喜欢,甚至是讨厌这种被人牵着鼻子的感觉,可偏偏发作不了。
她始终不愿意承认自己老了,已经掌控不了云莱,掌控不了这个
孙子。
严老太太暗自调整呼吸,从茶几下面的抽屉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严聿明。
“这是你爷爷当初留的遗嘱,你看看吧。”
严聿明打开文件袋,从里面掏出一份经过公证的遗嘱。
他看遗嘱的时候,老太太老神在在的喝着茶。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谁能不心动。
她一杯茶还没喝完,严聿明就看完了那份遗嘱。
他吧遗嘱重新装回文件袋,放在茶几上,缓缓开口:“云莱是爷爷一手创立的,又是您帮着守着,爷爷故去之后您最有权力决定它的归属和去留。但是我的婚姻,我的人生,谁都干涉不了,我爷爷也不行!”
说完,严聿明起身就往门口走。
严老太太现实惊讶,然后是愤怒。
“你就被那个狐狸精迷了眼,看不见别人了吗?”
因为太过愤怒,被唾沫呛了一下,老太太最后半句底气弱了下去,紧接着就开始咳嗽。
严聿明脚步都没停,在门口换了鞋离开了。
白沐雪从厨房出来,正好看到严聿明离开的背影。
他进门连大衣都没脱,压根就没准备留下吃饭。
白沐雪把汤碗往茶几上一下,赶紧过去帮艳老太太拍背。
“没事儿吧奶奶?”
严老太太缓过劲儿,拉着白沐雪坐在了沙发上。
“奶奶没事儿。”说着,她重重叹了一口气:“这老了,嘴里没风,说的话没人听,老话说得好啊,钱不要少,人不要老。这前半句我从未体会过,后半句是深深体会到了,人老了,要钱也没用。”
白沐雪倒了杯温水递到严老太太面前。
柔声说:“在我们心目中,您永远是最疼爱我们的奶奶,阿聿他这个人脾气就是倔,从小就这样,越是逼着他让他做什么,越适得其反,但是在大事上,他嘴上不说,但心里会参考您给的意见。”
严老太太看了白沐雪一眼,眸底划过一抹幽深。
白沐雪有句话说对了,别人越是逼着他做什么,他越反感,他天生反骨,容不得人背叛,若是田盼背叛了他,他还能这么一根筋死磕到底吗?
老太太在心底冷哼,脸上却不动声色。
伸手拍了拍白沐雪的手,叹息一声:“不说他了,咱们去餐厅吃饭,奶奶记得当初你喜欢吃松鼠鳜鱼,特意让厨房给你做的。”
白沐雪眼底闪过惊讶,随即圈圈泛红。
“没到这么多年,您还记得着喜欢吃什么菜。”
严老太太笑的愈发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