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醒来,又是被吵醒的。
房门那传来一阵轻微的钥匙转动声,然后一道有些熟悉的脚步声走近。
午木闭着眼睛不想起来。
脚步声走到房间里的桌子上,像是放下了什麽东西的样子,然后又走到他床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午木继续闭着眼。
那只手掌探完他额头后,却没有拿开,而是顺着他的眼角往下,在他脸上轻轻摩挲。
感受着这只柔软温暖的手掌又是碰碰自己鼻子,又是摸摸嘴唇的。
午木已经在等着这只手更进一步的时候睁开眼了。
不过在他脸上摩挲了几下后,手掌抬起,而是顺着被子的边缘伸进他被窝里,找到他手掌的位置,握住他的手掌。
午木犹豫了一下,像之前一样反手握住。
手掌的主人似乎也不奇怪他醒着,只是顺势在他身边坐下。
「好点了吗?」
「嗯,已经不怎麽晕了。」
「怎麽想着那麽晚出去弹吉他?」
「哈哈,突然来了兴致。」
午木睁开眼,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和边上正用清亮的眸子看着他的林清月,「我突然知道你想拍的感觉是什麽了。」
林清月笑吟吟的,「是什麽?」
是孤独。
故事里的「午木」无疑是孤独的,频繁的转着学,永远在熟悉周围的路上,然后在熟悉一点后,转学到另一个新地方。
每次刚刚熟悉的朋友很快就会变得不再联系。
父母也工作繁忙,对他没有太多时间去关心。
他像是被抛在了一个无人的荒岛般,周围全是人,但内心的世界却无人能真正的关心。
直到他碰上了一个具有相同经历的女生,两人一点点靠近,两人像是从灵魂上契合一般。
他以为自己终于摆脱了孤独,世界上有和他一样,能在意理解他的人了。
但很快,这个人就又再次的转学走了。
他重新回到了孤独的状态,但这个时候他还觉得是距离,是转学这些外在的原因。
心中还有希望。
但随着他和女孩重新联系上,并且坚定内心,怀揣着巨大的勇气去另一个城市见她,却依旧慢慢断了联系,而且还是他们在一封封的书信联系下,变得没话可聊,主动断了联系后。
他终于发现,人可能永远也摆脱不了孤独,理解契合的恋人也只能同行一段时间,最终还是会因为各种原因而分开或者变得冷淡。
人只能像城市中的孤岛一样的生活着。
这是他昨天晚上弹吉他的时候突然意识到的。
他在弹吉他的时候,感受到了一种平时拍戏一样的感觉,然后立马就明白了。
孤独就是林清月想要拍的那个感觉。
她那些看上去意识流的镜头和风景,也全是在塑造这种感觉。
就像她说的一样,角色的名字,背景,故事全都不重要。
她想要的就是用故事,用演员的表演,用氛围的烘托,让大家感同身受的体会到这种感觉,让人能代入进自己就算成功了。
听完午木的理解,林清月轻轻的点点头,「嗯,所有人都无法对另一个人真正的感同身受,现在的理解只是用自己的情感转换进去的理解,随着这种代入转换的分歧越大,终究是会变得无法互相理解。」
她眼睛看着午木,「或许我们也有一天会这样,哪怕在一起了,最后还是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而分开,或者可能在一起的太久了,变得没有新鲜感而厌倦。」
没想到林导没谈过恋爱,但对恋爱倒是这麽悲观。
午木略微好笑的摇头,「那也不一定,感情里又不是只有轰轰烈烈的热恋,也还有热恋消退之后的相知相守。」
林清月笑吟吟的,「你经验多,听你的。」
嗯!?
嘲讽人是吧!
午木好笑的看他,转移话题,好奇问,「你觉得我是个孤独的人?」
虽然昨晚确实有点情绪不佳,但他平时又没表现过。
林清月为什麽说,一看到这故事就想到了他。
他平时的样子能和孤独沾上边?
林清月没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觉得电影里,你在最后一场的那个笑的什麽意思?」
那个笑?
午木回忆一下,是他和女主在铁路边擦肩而过后,被火车隔开,然后发现女主没在对面等着他的一个笑容。
首先那个笑肯定是有释然的意思,但对什麽释然呢。
「是对过去释然吧,对女主没等他反而觉得欣慰.」
林清月摇头,「不说故事设定,说你自己。」
我自己?
如果到时候释然的话,那.
「对孤独释然吧,人都是孤独的,与其去想着让别人理解自己,不如自娱自乐。」
林清月笑吟吟的看他,「一个人也能很快乐,某种程度上不就代表着不对他人抱有期望和渴求,不需要他人的理解和依靠,也能开心?」
这话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
午木叹气笑了一声。
虽然总是心里蛐蛐林清月拍风景片,但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