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说完,抬头对上他漆黑的眸子,她又下意识的把头低下去。
头顶传来霍垣的声音,“药箱里有针。”
江心蓦地抬头,“什么?”
“伤口再处理一下。”
“可,可没有麻药。”
“不需要。”
江心眼皮一跳,他是认真的吗?她反复确认霍垣的眼神,虽然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她可以确定,他是认真的。
她想也没想,站起身便去屋里拿药箱。
操作之前,她又看了眼霍垣,他神色依旧很平静。
江心咬了咬牙,拿出一次性手套带上,用酒精给他消毒,拆掉之前缝合的线,拿出缝合针握住了他的手。
她的手受过伤,后遗症还在,握针的手有些抖。
江心抓住自己的手腕,控制它不要抖那么高,但效果不大,她现在已经做不了这种精细的手术了。
“不用这么紧张,不是什么大手术。”霍垣声音再次传来,却也不知道怎么的,带着几分令人安心的力量。
江心深吸一口气,拿出镊子,刚夹起的针,她不过轻轻一抖,针掉在了地上。
“对不起。”
江心放下镊子,强忍着眼泪用手将那针捡了起来,或许之前在医生说她拿不了手术刀的时候,还没有那么大的感触。
毕竟
她从来没有拿过,现在真当她亲身经历的时候,她才知道这是一种多么无助又绝望的痛苦。
她以后,再也不可能拿手术刀了,就连最基本的缝合都做不到,在针掉在地上的那一刻。
江心听见有什么东西碎了。
是自己的心,还是梦想,她已然分不清。
她低着头,没敢让自己哭出声,可眼泪还是砸在了地上。
忽地,有只手放在了她的头顶,“再来。”
江心摇了摇头,“我不行,我拿不了,你还是去医院吧。”
“我叫你再来。”他命令的语气不容拒绝,江心身体微微微微一颤,她抬起袖子,擦了把眼泪。
她摘下手套,把针用酒精消毒,再次用镊子夹起缝合针,她瞥见自己断掉的手指,针又再次掉了。
“再来。”
霍垣重复着这两个字,江心咬着唇,拿起酒精消毒,再次夹起缝合针。
这次针掉在了他的手心。
“再来。”
“再来!”
江心一边哭,一边在他的压迫下,她不断的拿起针,又掉了,拿起又掉了。
她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最终,针终于稳稳地停留在了镊子上。
江心屏住呼吸,紧盯着霍垣掌心的伤口,把眼泪憋了回去,贴着他掌心,用针穿透了他的
肌肤。
她眉梢浮上一层喜色,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把针拉了出来,又落下另一针。
在极强的精神压力下,她甚至都忘了霍垣的伤口没打麻药,全身心的专注都在针尖上。
尽管曾经在实验室里重复过无数次,但她动作还是很慢,因为受伤后的后遗症,手指维持着同一个动作久了,就会抽筋。
霍垣垂眸,看着她低头时,露出的脖颈,肩头散落的长发。视线一寸寸的移动,从她挂着泪珠的睫毛,小巧的鼻尖,饱满的唇,再到她纤细的手臂,最后锁定在她断指上。
外面天色渐渐变暗,江心也终于完成了最后一针。
看着那掌心虽不完美,却很整齐的缝痕,她瘫坐在地上,长长的松了口气,眼角也流下了欣喜的泪水。
一只大手捧起她的脸,江心缓缓抬头,与霍垣四目相对。
他淡漠地注视着她,手指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温柔极了。
与前两天逼着她表演的恶魔简直判若两人。
江心忽然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摁门铃,江心也瞬间清醒过来,她惊慌的往门口看去。
她以为是江颐找过来了。
“是程羿,去开门。”
江心提到嗓子眼的
心又落了下去,她撑着地板,站起身,走去门口开门。
打开门时,程羿看到她微微一怔,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她苍白干裂的唇,她看起来很憔悴。
程羿收回视线,将手里的食盒递过去,“江小姐,我来送晚餐。”
江心低头一看,程羿手里拎着食盒,她急忙接过来,“好。”
程羿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门口。
江心关上门,拎着食盒回到屋内,她动了动唇,小声说,“程助理送的晚餐。”
霍垣正在给自己包扎,他缠上最后一圈绷带,用牙齿咬断,熟练的打了个结。
他将剩下的绷带扔回药箱,站起身来,接过她手里的食盒,“走吧。”
江心跟在他身后,到餐厅,她识趣的打开食盒,端出里面的食物。
霍垣懒懒地往椅子上一靠,把受伤的那只手放到桌上,意思很明显,就差没把“我是伤患我手不能动”几个字写在脸上。
江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读懂他的动作,她拿了只碗,轻声问道:“你要吃什么?”
“随便。”
江心拿起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