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周京墨进七号馆已经过去大半个小时。
顾行则坐在客厅里没动,略仰头靠着椅背,视线一直盯着窗外七号馆的门口,表情冷凝。
白昼结束夜幕降临,傍晚的光线穿进玻璃窗内,在他身上投影下光影印记,定格成某种悲情片的精彩剧照。
半晌,他才动了下,再次看向时间。
五十分钟了。
他们在干什么?吃饭?谈论这次的珠宝产品?还是在争执监控的事?
没有动静,不像是争执。周京墨会用什么理由解释这件事?云姝会相信吗?
不,她不会相信。但她会假装信了。
然后呢?接下来她会怎么做?和周京墨继续像无事发生一样亲密相处?
手机叮咚一声,他转过去扫了眼,目光只看清楚了屏幕上的时间。
五十五分钟了。
顾行则闭了闭眼,弓身撑着膝盖,手按了下额头,倒了杯冰凉的水喝。
他控制着把脑海里一大堆莫名其妙的猜测挥散,只去想云姝前两天说过的计划。
她说这件事可以很好地用来离间周京墨和宁斯云。
只要告状告得合适,再把宁斯云发过的那些消息给他看,周京墨肯定会抽出手去教训宁斯云。
原本周京墨会淌这趟浑水,估计就是被宁斯云拉下去的,现在大家都瞒得好好的,宁斯云却因为嫉妒背刺他。
他们不合,背后真相就能更快露出痕迹,距离云姝脱离周京墨的时间就会更近。
也就是说,这次针对的是宁斯云,并不是周京墨。按照云姝的打算,她还会继续做戏,营造出一个已经被驯服的形象。
……那她现在也像跑车活动那天晚上一样,正待在周京墨怀里吗?
她控诉这件事时,也会像他梦见的那样,脆弱可怜地流着眼泪吗?
刚刚被按下去的各种猜测又争相恐后冒了出来。
他对自己想法的压制力像块针脚粗糙的布,那些胡思乱想就如同穿过布料的冷风一样,从每一处缝隙里钻出来,捂也捂不住。
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在温馨地吃着晚餐,像平常情侣一样聊着今天的天气?
她会表现得多相信周京墨?她催眠着自己伪装成一个合格的情人,这么长时间以来,真的不会爱上周京墨吗?
如果她之前仍然是在对他说谎,其实她已经喜欢上周京墨了,跟梦里一样,愿意放下一切和周京墨在一起……
“啪!”
桌上的杯子被一把挥开,摔在墙角发出刺耳的声音。
顾行则的脸隐在黑暗之中,表情阴戾。
三天的期限到了,他要让那个骗子过来给他好好讲讲,这一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
晚饭后的时间,周京墨没回公司,去了会所。
祁舟还在另外的局上,接到电话的时候,还以为周京墨是要庆祝这次珠宝新品大获成功的事,特意叫他们出去乐一把。
结果等他慢悠悠走到会所,发现三楼的人都被清走了,送酒的服务员谨小慎微的,场景和灌宁斯云酒那次极其相似。
他眼皮一抽,赶紧走上去。
闻堇年还靠在走廊上,把艺术品当烟灰缸使,手上正夹着一支烟抖掉烟灰。
“你怎么抽烟了?”祁舟惊讶问。
闻堇年吹着烟气没回答。
和他们这些老手不同,他那动作那是相当的有美感,就仿佛抽的不是烟,而是青春电影男主角的气质。
祁舟也知道他从被云姝摁着打了之后就一直有点不正常,也不在意,压着声音又问:“这怎么回事啊?要搞什么?”
闻堇年:“宁斯云做了点蠢事。”
“啧,我就知道,又是他,”祁舟看着那被送进去的酒就觉得牙痛,“我可不想再送他去医院了,上次送去,我爸以为我搞大了人肚子,差点没给我一巴掌。”
闻堇年把最后一点烟碾在那个上万的艺术品里,眼皮都不抬一下:“这次大概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这次宁三特别蠢?”
过了半小时,祁舟终于知道怎么不一样了。
宁斯云是真的蠢得出众,蠢得出彩,蠢得鹤立鸡群。
“你他妈到底怎么想的?告诉云姝别墅里有监控?你是生怕她猜不到你那破游戏是怎么回事?!”
祁舟简直想一脚踹上去,踹得他立马皈依我佛。
宁斯云还阴着脸不吭声,脸上没半点后悔。
闻堇年更奇葩,还在笑:“你想带她走?帮助失足少女重新找回真实生活?”
祁舟接上:“别他妈忘了,你就是害她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也亏你能做得出来这事!”
“不,”闻堇年的思路在另一个方向,“我想知道的是,如果你劝动了她,打算带她去哪儿?从清泉山,再回到云台路你买的别墅里?”
说什么帮助,不过是自己的私心而已。
借口找得再好,也掩盖不了那点小心思。
宁斯云没反驳,片刻后把目光投向了中间的周京墨。
周京墨从进来后就没怎么说过话,盯着面前那个手机里的短信,跟看公司员工递上来的垃圾策划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