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高兴她一上来就问周京墨的事,但顾行则还是回答了她。
“周氏的珠宝新品出了点风波。”他轻描淡写道。
云姝不清楚他在这件事做的“贡献”,只是问:“严重吗?”
说完又考虑到他老是喜欢多想,再接着说:“严重到他这几天来不了清泉山最好。”
顾行则语气和缓了点:“看起来是比较严重。”
不严重他也会帮忙搞得严重的。
云姝“噢”一声,把原本想说的话延后到这儿:“那就只能再把收尾时间再延长两天了。”
顾行则:“……”
想也能想到他不说话的这半分钟里,表情是如何变化的。云姝转转眼睛,并不给他机会纠结这个问题,而是再问起:“具体出了什么事?”
难不成是和棠恬有关?
“合作方棠家想借此机会赖上周家。他们想把棠恬塞给周京墨,但周京墨大概想选择翻脸不认人,现在他们正在商量怎么解决。”
果然。
她想着那天棠恬对她说的话,话里话外都仿佛在说“我当了周京墨大老婆后不会介意你的存在的”,“你们逍遥自在去吧我只想要这个位置而已”。
想和宁思瑜一样争取周京墨身边人的位置,却不像宁思瑜那样爱慕周京墨。
只受利益驱使的靠近,或许还能比宁思瑜的成功率高呢。
云姝若有所思问:“你觉得最终商量结果会是怎么样的?棠家会像宁家一样吗?”
顾行则:“现在还不会。如果代言人因为这个原因被解约,对正在风头上的新品的影响很大。而且棠家不只是出了一个代言人,他们还算合作方。”
周京墨没把棠家榨干最后一滴血,出这口气,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
“我也觉得,”云姝分析的时候,语速会慢一点,“如果棠恬的表现是真的,那她恐怕不会轻易放弃对周京墨的竞争。只要她坚持,这件事未必不能往好的方向发展。我指的是往她想要的方向发展。”
“你觉得她能和周京墨有发展?”顾行则耐人寻味地问。
云姝打个哈欠,前半句还有点含糊不清:“不管有没有发展,只要明面上看起来是这样就好了。”
“听起来你有点主意。”
她鼻音“嗯”声。
“这件事宁思瑜应该会知道吧?她那么喜欢周京墨,最后不仅比不过一个来路不明的情人,还比不过一个根本不喜欢周京墨的棠恬,估计会受到点刺激。”
人在受到刺激的时候,往往会因为承受不了,企图把这份刺激转移到别人身上。
对很多人来说,受苦受难有同伴,总是好过眼睁睁看着别人舒坦享福。
“所以我猜,她知道这里有个人会和她一样痛苦的时候,会很愿意当个坏人给我的痛苦层层加码。我就当不知道这件事,等着从她嘴里告诉我,怎么样?”
对面静了几秒,然后顾行则低声意味深长说:“你是个很有天赋的操控者。”
云姝收下这句评价,意味不明道:“我也觉得。”
“那有天赋的操控者,可以睡觉了吗?哈欠都糊住嗓子眼了。”他话里带笑。
“噢,”她再打个哈欠,钻进被子里,“晚安。拜拜。”
“晚安。”
晚安的其实只是云姝一个人,道别完,顾行则又从休息室出去,继续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那投屏的曲线变化。
他喝着已经冰凉的白水,一只手插在西装裤口袋里捏着那枚纽扣,居高临下看着二十几层楼之下的车水马龙。
夜色里颜色不一的车辆快速行驶时,形成一行行被拼凑好的车流。从这个高度看下去,像卖房部的微缩模型,让人很难产生归属感。
窗玻璃上映出他并不完全的身影,虚幻线条像在半空中游离着。在这样的窗前站久了,总有种要跃身而下的错觉。
冷水带来的轻微刺激,顺着口腔内的神经一路传导到大脑,本来就没睡意的他更清醒了点。
站了好一会儿,他看着玻璃上自己喝水的动作,很顺其自然地想到了当初云姝喝椰汁的模样。
单纯,强装镇定,漏洞百出,但实在可爱。
她现在应该已经睡着了?是什么姿势?会像靠在他身上时那样,头发总会滑落到脸颊上吗?
清泉山人少,不怎么吵闹,她住在那里也好,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也打扰不到她。
就是从七号馆换成三号馆就更好了,或许他这个点驱车回去,还能去房间里看她一眼……
走神时目无焦点,视线里的霓虹灯就变成暖色调的色团,没规律地点缀在钢铁森林的末梢上,绘成一副模糊的背景图。
想象出来的少女熟睡模样就在这背景图里若隐若现。
顾行则闭眼揉了揉太阳穴,把水杯放下,拨了几个电话出去。
“宁家国外那个在建工地查出来问题了吗?”
“私人飞机使用记录呢?目的地比较奇怪的那种。”
“宁家有什么人在五月之后有出国记录吗?所有人都查。”
“宁知夏应该已经查到点东西了。透露点我们已知的消息给她,让她主动找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