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陈里正太过尴尬,顾氏夫妇很是陪着说了会儿话,秦月夕和顾梓晨也跟着穿插几句逗趣儿,气氛很快就变得松快融洽起来。 陈里正原本已经熄了借钱的心思,只求能不得罪人安生回去就好,可陈博礼的目光总是时不时地往他身上瞟着,就连顾家人都看出来陈里正登门除了拜年,还另有来意了。 “陈里正别怪月夕直接,您可是还有其他事情要说?但说无妨啊。” 秦月夕是打算之后去酒窖看看她酿的酒,如今也酿了几月有余,趁着过年这个喜庆日子也好开封尝尝。 可是陈里正这边明明有话却还是犹豫不决的,徒然浪费时间而已。 “这……唉,那陈某就腆颜开口了。” 陈里正被点破了心思,忍不住又狠狠瞪了儿子一眼,这才深吸一口气,说出来意。 “老爷、夫人,少爷、少夫人,这话到嘴边,方知开口多难。陈某之前在外与人合作一笔生意,没想到识人不清,被人卷了钱财跑了。” “摊子一黄,大批材料砸在手里,赔了一大笔银子,还欠着供货商的货款……我……唉。” 他才说第一句话时, 顾家人就明白了他的来意,原来这是借银子来了。 “陈里正原来还在外面做了生意,不知是做的什么生意啊?” 秦月夕如今对村里上上下下大小事情,不说知其十之八九,六七分倒是有的,可从没听说过陈里正还在外跟谁做了生意的。 如今这个村子就如同顾家的后花园一般,有个什么风吹草动都躲不过顾家人的耳目。 毕竟顾家还有冤屈在身,随着秦月夕的生意越做越大,将来想要再隐藏起来韬光养晦都不可能,所以顾梓晨便有意识地将这个村子“保护”起来,让那些外来想要刺探情报的人都只能再外围打转,根本混不进来。 “顾少夫人,我那生意上不得台面,就是……就是倒手转卖些东西而已。” 陈里正哪里有做什么生意,无非是想出来借银子的借口,他总不能说自己儿子相中了侯府千金,想跟那千金的妹妹借一笔银子帮他打通关节牵线搭桥吧? 秦月夕一听就知道这不过是托词,不过她也无意打探清楚陈里正到底想要用这笔银子做些什么。 反正如果他被外面的人收买,想要对顾家不利的话,那就是最愚蠢 的选择,想必他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 如今整个村子都是依附着顾家,村子发展得越好,他这个里正的威望声誉也才越好,说不定还能有更进一步的机会。 陈里正见秦月夕没有说话,以为是他刚才说的借口太过敷衍,惹她不悦了,心里顿时有些打鼓。 钱借不到就算了,关键是一定不能得罪了顾家,他如今跟顾家捆绑得太深,身家利益都与之息息相关,已经摘不清楚了。 正在这时,顾父和顾母站起身来,对陈里正说:“这些事里正与梓晨和月夕商议就好,我夫妇二人还有事,就不多陪了。” 顾父如今一心想着他的私塾,其他事情从不多加过问。 顾母才是顾家的当家主母,按说这种借钱的事应该是她来处理,但是她一向不管顾家之外的事,又总想着把这个担子交给秦月夕来扛,所以索性借着顾父离开的机会也一并告辞,就让秦月夕来处理相关事宜。 “啊,顾老爷,顾夫人,这……陈某今日实在太过唐突了,还望多多海涵。” 陈里正素日里说话并不会这样文绉绉的,就是因为陈博礼刚才出尽洋相,让他心里羞愧 紧张,这才变得格外注重各种小节。 那些文绉绉的话也是跟着陈博礼学的,说是顾家就是文人出身,最重礼仪,毕竟礼多人不怪嘛。 顾父摆手笑道:“陈里正不必如此拘礼,你们谈,我夫妇二人先走了。” 顾氏夫妇一离开,陈里正看上去就稍稍松了口气,面对秦月夕时也不似刚才那般拘谨了。 顾父到底是顾家的家主,他还是很在意自己在顾氏夫妇面前的形象的。 “顾少爷,顾少夫人,陈某也知道这样贸然上门借钱确实不好,不过我愿与二位签下契约,严守时间连本带利偿还清楚,并且我也不会白白与二位借钱,自然是会许以好处的。” 陈里正说着,从袖管中掏出一张纸展开,居然是一张地图,不过这地图上画的是村子所辖范围之内的地形,还把每家每户的房屋田地面积都一一标清楚了。 “陈里正,您这是做什么啊?” 秦月夕也不是第一次看到这张地图了,当初她第一次跟陈里正买地的时候,就是参考了这张地图,还有自己实际调查过的情况才选择买下哪块地。 如今陈里正又把这地图拿出来,显然是 他嘴里的好处必然与土地有关。 “我这个里正若说别的权利不算什么,但对咱们村里的地,还是有一定的话语权的。” 陈里正的话看似说得谦虚,实则自信满满。 他可不是有一定的话语权,而是在土地买卖上有着绝对的话语权,即便是村民自家拿着房契地契买卖,若是他这个里正不点头签字,那买卖想成也难。 “ 我听闻顾少夫人准备扩展粮食种植,那就还需要大量地收购土地,如今我手里还有一批相对优质的土地,就是不知少夫人可感兴趣了。” 他说着,手指往地图上的某片区域一划,正是秦月夕之前看过几次的田地, 只是那地分属村里几户不同的人家,农人就是指着家里的地活着,轻易不会卖地,所以秦月夕也一直只是想想,还不能成事。 如今她见陈里正居然划出了这一片地,不由得眼睛微微眯起:“陈里正,这片地不是属于村里人的吗,我怎么好夺人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