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跪着的仆人身子忽地一震,那动作虽然轻微,却没有逃过叶长卿的眼睛,顿时就引起了他的警觉。 他不动声色地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那个仆人,他低垂着头跪在地上,看起来又紧张又可怜,可是现在回想起刚才他刚才那一番话,却有一个极大的漏洞被自己忽略了。 一个犯了那么大错误的人,又是亲手将一个差点死掉的人从鬼门关前给拉了回来,他在面对自己的斥责时居然还能侃侃而谈,没有迟疑,没有犹豫,没有结巴和重复,除了表情慌乱之外,语气却是很顺的,根本没有半点儿惊慌失措的感觉。 那么久只有一个原因能够解释,就是这个仆人根本也是这个事件中的一个帮手,因为从头到尾只有他在讲发生了什么,并没有人能证明他话语里的真假。 叶长卿并没有打草惊蛇,而是选择顺着郎中的话往下说:“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在田庄上好生休养吧,到时候我将老李调过来,专门盯着各种照顾他的相关事宜。” 他知道郎中会提出这样的建议必然是有原因,至于到底是什么原因,那就只能在私下无人的时候再问了。 而且 现在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将隐藏在这个田庄里所有还忠于林潼的人都揪出来,在这之前还不能做什么打草惊蛇的举动,否则他们只会隐藏得更深,以后恐怕就再不会有将他们分辩出来的机会了。 叶长卿对那个跪在地上的仆人说:“你先起来,这件事还没完,你自去老李那儿,把今晚的事再原原本本地跟他说一次,该领什么惩罚,就领什么惩罚吧。” 那人应声之后试着起身,结果因为跪了有点久的缘故,腿被压得发麻,一下子居然没能站起来,还是又尝试了几次之后,才龇牙咧嘴地站起身来。 他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又对叶长卿说:“公子,小的之前已经犯过一次错误了,能不能再给小的一次机会,这回小的会更谨慎小心地看着林总管, 绝不会再让公子失望了。” 他说话的还是头还微微朝屋里探了一下,目光看向躺在床上的林潼,只是他这一瞥极快,也不知看没看到,就立刻收回来了。 “你还没有领罚,就想着将功赎罪?做事总要讲究个顺序,你还是先下去领罚吧。” 叶长卿愈发确定这个仆人不对劲儿了,他 这么千方百计地想要留在林潼身边,说不定是还要听从他的什么吩咐,好进行下一步的举动。 现在所有的情况未明,叶长卿是不可能把这个人留在林潼的身边的,虽说这是让他们的阴谋暴露得更快的方法,但是危险性也更大,毕竟还有更多人隐藏在暗中,谁知道自己安排下去盯着林潼和这个仆人的人,会不会就是死忠于林潼的暗棋呢。 所以他干脆地将这个仆人支开, 而且除非是他百分百信任的人,绝不会安排过来监视林潼,就从这方面断绝他跟外界的联系,让他即便是还有什么想法,也没了可以兴风作浪的途径。 那个仆人还想说什么,可是对上叶长卿幽深的眸光,又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叶长卿待人一向和善温文,从不曾有过这么深不可测的眸光,仿佛能一下子将人的灵魂都看透一般,那个仆人不敢再求他,生怕他会因此看出什么端倪来,就只能应声之后悻悻地离开,自去找老李领罚去了。 “你们四个先去把门板撤下来,手脚轻点儿,然后也下去吧,这里已经用不到你们了。” 叶长卿又对那四个站在屋子里等着吩咐 的仆人说,他需要把不能确定的人都支开,然后再问郎中他到底发现了什么。 四人依照他的吩咐,先是小心翼翼地将林潼转移到了床上,将门板撤掉,随后才对他行李之后依次离开。 很快,小厢房里就只剩下叶长卿、郎中,还有昏迷中的林潼。 叶长卿唯恐林潼是在假装昏迷,就用目光往他那边一瞥,嘴一伮,无声地询问着郎中。 “公子,林总管是真的昏过去了,刚才我在给他检查的时候,偷偷用沾了迷药的棉花让他嗅闻了一些,最起码在半个时辰之内,不必担心他会突然醒过来。” 郎中这么一说,叶长卿的心就放下了一半,他原本离门口就近,很容易就能看到院子里动静。 这小厢房是在一个单独的院子里的,因为出了林潼寻短见的事,此时灯笼火把的点了不少,将整个院子照得纤毫毕现,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几乎每个角落都能尽收眼底,根本不存在什么视觉盲角。 他是为了确定不会出现隔墙有耳的情况,所以很仔细地看了一圈儿,确定整个小院里都没有第四个人之后,也才压低了声音对郎中问道:“先生,您刚才是 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 这郎中是继林大夫之后,第二个能让叶长卿托付信任的人。 他是外乡流落过来的落难人,也不知是遭了什么灾难,整个人衣衫褴褛精神恍惚地走在官道上,后来叶长卿在经过的时候看着有些不忍,就收留他带着一起上路。 在经过一座城池的时候,找他看了大夫,说是受过很重的精神刺激,一时有些脑子糊涂了,很是喝了一段时间的药,仔细调理过后,人才慢慢恢复了精神。 在知道自己是被叶长卿所救之后,郎中便因为想要报恩这个念头,有了想要活下去的欲望,从此就跟在叶长卿身边,被他带回到了田庄上。 他因为粗通医术的原因,得了“郎中”这个外号, 若是还有什么疑难杂症的话,还是要靠林大夫出马,但是一些小病小灾的,他却完全可以出手解决。 郎中来到田庄的时候,林潼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