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土地庙的最里面,一左一右各燃起了两队篝火。 左边的篝火烧的很旺,火堆里放的都是手腕粗的松木柴火。 右边的篝火却火苗弱小,烧着的只是一些大拇指粗细的干枯树枝。 即便是如此,这两团篝火已经是在深夜里,为数不多的热源。 五个陪着弯刀的差役已经脱下了官帽官靴,佩刀也已经卸下来放在靠墙的位置,几个差役轮番合着一壶烈酒驱寒。 而另一边的火堆旁边则坐着一老一少两个穿着灰色囚服,脖子上还带着五斤重枷锁的囚犯。 这两个囚犯都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竖在头顶的发髻已经凌乱的犹如鸡窝,也不知道是多少天没有重新梳洗过了,脚上也穿着普通的没有加棉的单薄千层底的鞋子。 年轻的囚犯还能面前在篝火旁边坐直身体,而年纪较大的那一个囚犯,却只能后背倚靠着斑驳墙壁,低垂着头,带着厚重的枷锁不停的大喘气。 此处距离京城已经有八百多里,距离最冷最寒苦的地方宁古塔,却还有将近两千里。 虽然还没有完全入冬,但因为靠近北方,这里的气温已经比京城低了许多。 一早一晚,温差极大,且偶尔冻霜降临,经常冻的地面僵硬冰滑。 穿着厚实的官靴尚且还能御寒,但若是衣着单薄,只会在手脚生出许多冻疮。 小火堆里生出的那些热度,似乎不足以给年老的那个犯人御寒。 老犯人一直蜷缩着身体,脖子也被枷锁压的直不起来,颈椎剧痛无比,就像是要断掉一般。 旁边那个年轻的囚犯看了两样老者,喊了两声爹之后,拳头捏了又捏,最终爬起来朝着差役那边走去。 “极为官爷,行行好吧。我爹年老体弱,实在是带不了这么重的枷锁,还请官爷到了晚上给他卸下枷锁,容他休息几个时辰,明日一早再重新带上吧。” 几个正在喝酒吃烤鸡的差役立刻停下了 笑声,为首的差役头子乜了他一眼,直接连名带姓喊出对方名字:“徐近宸!你还以为自己是驸马爷兼大理寺少卿呢?你他娘的现在就是一个流放的囚犯,知道吗!你的脸上现在还刺这字呢。” 说着差役头子还站起身来,直接指向徐近宸的左侧额头,“这里,看看这里,这还刺着囚字呢。你凭什么在这里跟我谈条件!这都快两个月了,现在连一千里地都没走出去,你是想过了年再去宁古塔是吗?我们哥几个还想着过年之前回去呢!” 一边说话,差役头子的手指还一边重重的戳在徐近宸被刺着‘囚’字的部位。 一下接着一下的戳着。 没有给徐近宸留丝毫情面。 徐近宸忍着戏弄,忍着额头传来的刺痛,低着头再次恳求,“不敢提意见,只是求官爷们可怜可怜我爹,他这把年纪,吃不消全天带着枷锁,不如就请到了入夜的时候,给解开两个时辰,两个时辰足以!” “看看,真没想到之前在京城里神气的不可一世的驸马爷,也会有低三下四求我们这种连官职都没有的差役啊。” “你现在知道受苦受难,被人压着流放的滋味不好受了?当初怎么要构陷加害顾老丞相?顾老丞相被关在京城大狱的时候,那可是比你爹的年纪还要大几岁,要不是逢太后寿宴,说不定也跟你们一样,脸上刺字,去流放宁古塔了。” “要我说别搭理他,按规矩,他这种诬告朝廷一品大员的重犯,本就该带着枷锁一路过去,可没有解开的例子。咱们继续吃饭。” 其中一个差役说了这么一句,几个人又重新吃饭。 眼看这几个差役冷血无情,半点放宽的意思也没有,而身后的父亲徐彦启痛苦呻.吟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徐近宸实在被逼得没办法,直接咚地一下,对这几个差役跪了下去。 齐虎直接对着差役头子咒骂出来,同时从怀里掏出一枚纯金打造的腰牌, 递到了差役头子的脸上,“好好看看,这上面的字你别告诉我你不认识!” 巴掌大的金牌已经举到了眼前,差役头子想不看都不行。 就连站在后面的其余几个差役也好奇的往前挪了两步,伸长脖子看着金牌上面的字迹。 只见一个长方形,在篝火映照下闪着金灿灿光线的金牌正面,一共印刻着司个字,两个字较大,其余两个字较小,大字刻的是:东宫。 下面刻着的小字则写的是太子。 四个字,都是方正字体印刻,笔画规整,没有半点毛刺。 看清楚金牌上的内容后,差役头子的脸色已经成了猪肝色,这金牌的做工,以及刚才徐近宸说的那句话,以及可以充分证明来人的身份了。 这个人真的是太子派过来的人! 差役头子站在地上的双腿也止不住的颤抖。 其余的几个差役看到东宫太子的腰牌,双腿直接软了,身子支撑不住,全都扑通一下对着齐虎手里的金腰牌跪在地上,一齐声的喊着:“叩见太子”。 差役头子则在最后才有所反应,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慢慢蔫下来,也和其他人一样对着金腰牌跪下,仰着头,双眼无神地看着齐虎。 齐虎冷哼一声,看这些人都老实了,这才收起手中的金腰牌,十分恭敬地将腰牌放回怀里。 “你是这里的头?”齐虎斜睨着跪在地上的差役头子。 “回指挥使大人的话,正是,是小人。”差役头子回话之前,不安地抬起眼皮瞄了齐虎一眼,又马上垂下眼珠。 “你胆子可真不小。徐近宸还有徐彦启虽然是罪犯,但已经认罪流放,刑部和圣上的旨意都下来了,只允许你们押解到宁古塔,何人给你们私下对朝廷要犯动刑的权利了?”齐虎说话的嗓音不大,但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