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夕刚在桌案前坐下,手里拿着一枚黑色炭笔正要在纸上落笔,就听到书房门口有脚步声传来。 等她抬头看去的同时,门口的人已经率先发出了恭敬的声音:“少夫人,大门口有人找您,特意让我进来给您传话,说是必须要亲自面见您,给您认错呢。” “给我认错?”秦月夕诧异地微微挑眉,“是谁啊?” 她这几日都在忙着教会顾梓晨学针法,并未出门跟人交集,又有谁会觉得得罪自己,要来跟自己认错呢? 莫非是…… 秦月夕眼神一亮,旋即问道,“是不是陈里正带着他的小儿子过来了?” “正是啊。”站在书房门口的门房躬着身子,一脸苦恼地说着,“那陈里正带着他的小儿子陈万祥就堵在大门口,说是给您,负……哦,‘负荆请罪’来的。把陈万祥的上衣都给脱光了,露着个胸膛后背,后背还捆着带刺的荆条,后背已经让那尖刺给扎的血淋淋的了。” “是吗?”秦月夕听着有些惊讶,没想到陈里正竟然这样狠得下心,自己亲儿子还舍得扒光了一副背荆条。 “少夫人您快跟着奴才去大门口 那看看吧,陈里正已经来了有一会了,一开始奴才没来告诉你,是因为老夫人说您这两日都在忙,不好这种小事打扰您,就由老夫人出面去说的,没想到陈里正还是不走,说是一定要见到您,给您当面谢罪才行呢。” 门房站在书房门口躬着身对门外扬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少夫人,咱们就赶紧走吧,那大门口了聚集了不少瞧热闹的了。” “哎。我知道了。” 放下手中的炭笔,秦月夕起身,拿起桌角上放的一张擦手的帕子,粗略擦了擦手,然后拉开椅子快步朝门口走去。 守在书房的门房小童一看少夫人终于出来了,赶紧后退到门外,守着秦月夕出来。 等秦月夕出门后,又一路小跑到秦月夕的前面,步履轻快的给她。 顺着院子里的青砖路一直走出去,就是一条青石板铺成的过道,过道有一张多宽。 每每走十来步,就能在过道两边的小绿地里看到一些种植的灌木花卉。 很快,秦月夕和门房就一起穿过了一个穿堂,路过了中院,走到了最前面的庭院。 直接穿过庭院达到大门口,还没走到门廊 下,秦月夕就已经听到从大门口传来的沸反盈天的议论声。 “陈里正,你这是做什么呢,怎么好端端的让你家小儿子脱光了上衣到顾家门口跪着啊?” “就是啊,这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啊?而且我记得你家儿子三天前回来的时候,好像还是牛车拉回的,听你们前院的邻居说,他在邺城是受了重伤回来的,到现在伤都没好,腰都直不起来呢,你就让他在这跪着,小心把你儿子身子骨给折腾坏了。” “是啊,陈里正,你看顾家老夫人都出来说话,让你们起身呢,就别继续跪着了把,身子折腾坏了可不值当。” 外面的劝说声此起彼伏,有一些声音还分外熟悉,都是曾经或者现在还在给她的田地里做活当长工的。 门房走在左前方,伸手指向虚掩的门口,给秦月夕低声解释:“少夫人您不知道,老夫人已经出来劝了陈里正有一盏茶的功夫了,咱们府上的燕小姐也在一旁跟着劝说呢,都没用,就要指定见您,说要亲自给您赔礼道歉。” “我知道了,你去先把大门彻底打开。” 秦月夕一边吩咐下去,一边加快脚步。 门房听话的快步跑到最前面,将虚掩的两扇黑漆木的,两人高的大木门吃力的推开了。 随着大门缓缓打开,门外的情形也映入了秦月夕眼中——在大门外的汉白玉石的平台上,顾母和燕雪凝站在同一直线上,背对着大门口,似乎是在跟台阶下的人说着什么。 在往前继续走两步,秦月夕已经看到了台阶下的确是跪着一个上身赤裸的男人,那男人外露在外的后背上的确捆着一大捆绿色枝条。 或许丧后背扎的太过难受了,这个男人跪在地上的姿势都很奇怪,不能说他是双膝跪在地面,而是应该形容他五体投地的躺在门口的白石板上更加合适。 而这个趴在地上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才在邺城见过面的陈万祥。 而在陈万祥的身边还站着一个身穿土黄色布衣的老者,正站在陈万祥的旁边对平台上的顾母拱手作揖,行了一个大礼,口中还念念有词,一直在说这抱歉。 周围看热闹的街里街坊更是站了不少,门口的场子已经站不下了,干脆有一部分站到了路边修的花圃里面。 秦月夕粗略一看,连看热闹的人都算上,至 少站了部下七八十人。 看这情形,要是再不把事情解决了,整个顾家村的人都有可能聚过来看热闹了。 脚下的步伐不再缓慢,看清形势后,秦月夕步伐加快,很快就走到老宅大门口,一脚跨出了门槛。 在她跨出门槛的那一瞬间,门外那些人也都察觉到了少夫人的到来,原本盯在陈里正身上的那些视线全部纷纷转移目标,刷地一下投在了秦月夕身上。 迎上众人审视的目光,秦月夕面无表情,双眸平时前方,双手背在身后,身姿笔挺的从门堂下从容不迫的走了出来。 站在旁边的顾母看到秦月夕出来了, 就像是看到了救兵一般,快步走到秦月夕身边,压低声音:“月夕,你可算是出来了,我知道你这几天一直在忙着给顾启东弄方子的事儿,就不想打扰你,原本是打算我自己出面把这事儿给你解决了,没想到……” 顾母说到此处,忍不住悄悄瞟了一下台阶下还保持着作揖姿势的陈里正,“可不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