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顾梓晨话语微顿,湛黑的眸子微微一瞥,看向身旁已经僵坐了一下午的知府周世杰,意有所指的询问:“怎么样周大人?贴上咱们三个人盖上私印的封条,以免有任何一方私下探查或者转移物证,这个法子可好?” 忽然又被点到名字,周世杰仓皇地看了顾梓晨一眼,心虚地点点头:“对对,顾监察所言甚是,贴上咱们三个人的封条,将这些物证全部封箱看起来也更妥帖,避免了有哪个不长眼的差人心存好奇,手贱的给把物证碰坏了。” “那如此说来,周大人也是没有异议了?” 周世杰即便没有跟顾梓晨对视,也能察觉到对方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心里被盯的直发毛,忙不迭的点头,“对对对,顾监察心思细腻,做事考虑周全,下官没有什么异议,一切就按照顾监察现在说的来办,就极好了。” “那你身边的那位通判……”犀利的视线一扫,又不轻不重地落在了周世杰身后的那位通判身上。 通判如遭电击,身子骤然一震,根本不敢和顾梓晨对视,直接摇头:“小人没有什么意见,没有任何意见,小人不过是随行过来记录各个犯人口供的,对于大事没有什么主意,三位大人自行定夺就是了。” 顾梓晨嘴角微勾,收回视线,看向站在桌案前头的扈杰,道:“既然大家都没有什么异议,那这些木斗、铁称之类 的物证就按照我刚才说的法子,贴条封箱,” “这个法子的确不错。” 高台下面,扈杰双手叉腰站在靠着桌子的那几块地砖上来回踱步,一双虎目不停地在那十来个物证上来回扫视,思索到:“不过,你说入库,入那个库合适?还往衙门库房里放?” “那自然是不成。” 放到衙门库房,万一还有郭一贤的余党想要捞出郭一贤,又对衙门十分熟悉的,潜伏到衙门这里销毁物证,这可就损失大了。 想要判一个县令的罪,只有人证还不行,还需要物证来作证,将所有的案子卷宗细节递交到大理寺,再由京城大理寺审阅卷宗后,在看是不是需要将郭一贤等人用囚车押往京城二审,二审结束后,大理寺会将调查整理好的第二份卷宗递交到朝堂上,由当今陛下御笔亲判,在上奏的折子上写上‘斩立决’三个字。 只要浙西物证和人证都还没有去大理寺,他和扈杰就一天不能松懈防守。 “除了衙门之外,我看郭一贤用来囤藏税粮的那个仓库就合适的很,里面的那些贪污来的粮税也不用一袋一袋的往外挪了,直接把木斗这些物证塞进去,再由你我身边的亲兵侍从,各派出一只小队联合守在仓库前后,擅闯者,一律按郭一贤同党拿下!” 顾梓晨声调不轻不重,但气势森冷逼人,说这句话的时候,直接将在场所有人都扫视了一圈。 站在旁边, 余下那两三个没有被卷入到贪污案里的差役听到这句,都不寒而栗,各个低着头跟耗子一样,也不敢抬眼。 此刻,郭一贤和钱师爷已经在一炷香之前拉走了。 因为两个人都在画押之后浑身脱力,已经瘫在了地上,无法保持跪姿,有碍观瞻,且后面案件涉及到的人越来越多,就算公堂再怎么宽敞,也塞不下这十几个人了。 没了办法,便将郭一贤还有师爷戴上镣铐,由扈杰身边的亲兵关押在了衙门后面的牢房里。 在郭一贤没有被大理寺受审之前,郭一贤也是最最重要的犯人,没有受国法之前,他的人身安全需要照顾到。 因为大牢里的那些狱卒们也全部被撤换掉了,由扈杰这次带来的亲兵轮番把手。 现在公堂上只有这些从犯,包括差役头子马瑞明等人,都还跪在大堂上。 “余下人等,一起压入大牢,听候发落。”顾梓晨大手一挥,将筹筒里的红色筹子扔在了地砖上。 筹子落地后,站在旁边的子渡就马上行动起来,从公堂右边放置水火棍的木架子上取下七八个镣铐,顺扔给了小五和小六。 小五小六两个人接住丢来的镣铐,走到大堂中央,将跪在地上的这一大片差人狱卒捞起来,铐上铐子,往大堂后面的牢房那边押去。 等到子渡拷魏记米行的老板魏浩的时候,魏浩忽然抬起头来,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满眼希冀地询问:“不是, 顾大人,三位大人,我是冤枉的啊,我对钱师爷的事情那是一无所知啊,钱师爷联合郭一贤贪污粮税,那是他们的事情,与小人无关啊,小人就是个本本分分的生意人啊!” 魏浩解释的同时,一直躬着的身子也微微直起来一些,抬手指着刚才钱师爷被拉走的方向,解释道:“我真的是被钱师爷骗到了,他当初找我的时候,那真的是拿着他表亲家里给他 开的文书单子给我看的,我这才以为他真的是给表情家里帮着卖谷子,跟他有了生意往来的。我知道我也有错,没有辨明是非,我认罚,交多少罚银都行,还请几位大人从轻发落。” “你他娘的还敢喊冤枉?”好不容易脾气平静下来的扈杰听到米铺老板这么说,一下子又来了脾气,快步走到魏浩面前,沙包一样大的拳头又捏了起来。 要不是外面还有一众百姓看着,他现在又是顶着粮道大人的官职,他非要给这个魏浩几嘴巴不可:“你真假账本也做了双份,根本就是知道内情!要不然你干嘛多此一举,去做两个账本?现在说不知情,糊弄谁呢,你和钱师爷同罪!快,把他一块给关押下去。” 话音落下,守在两边的亲兵也立即上前,按照扈杰的吩咐拖拽魏浩。 “可是我冤枉啊,我真的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