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门房带着信封跑到主院之后,恰好赶上了院子里,顾启元带着两个小厮在整理书房里的一些陈旧书籍。 看到老爷后,门房赶紧鞠躬见礼,双手高举信封,大声道:“老爷,刚才城里的信差过来送信了,小人不识字,是信差跟小人说的,说这封信上写着老爷亲启,是专门给老爷您发来的。” “给我的?” 顾启元放下了手里的一沓书本,快步走到了门房面前,抽走门房手里的信封一看。 信封的封面上,果然写着四个大字——主君亲启。 顾启元快速扯开信封上的火漆封口,取出信笺一看。 门房守在旁边,等着看老爷会不会给什么吩咐下来。 结果只看到了一向和颜悦色的老爷倏地一下脸黑了下来,然后就将手里的信纸胡乱的往衣袖里一塞,对着自己招了招手,“你去忙吧。” 说罢就转身,快步进了屋子。 此刻天色已暗。 冬天的天色总是黑的格外的快,放在夏天这个时候,外面还是一片光亮,正是晚霞正浓的时候,但这会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沉下来,外面一片暗色的蓝黑。 屋子里却是通火 通明的,主屋里,从堂屋到里间一共点了八盏烛火,房间的四个角落里各放了一盏落地的淡蓝色薄纱的灯罩高脚灯。 房间的房顶上也吊着四盏垂挂这红色如意结的六角宫灯。 顾母坐在靠窗的一张美人榻旁边,膝盖上放着一个圆形的绣绷,绣绷上绷着一张湘妃色的绸布,手里银针飞舞,在绸布上一针一线的绣着一簇梅花。 看到顾母安心刺绣的模样,顾启元进屋的脚步都放慢了许多,把手里的信拿了出来,抖了抖,却又不敢随意开口。 还是正在刺绣的顾母察觉到了异样,疑惑的抬起头看向顾启元,“怎么了这是,进了屋子傻站在哪里,又不说话,弄的像是丢了魂。” “没,”魂儿倒是没丢,就是不知道这个事情该如何开口。 顾启元踌躇不前,谨慎的抬起眼皮打量着顾母,然后往顾母身边的坐榻挪了两步。 “今儿是怎么了,进自己屋子还跟宝珠似的,走路扭扭捏捏的。”打趣的说完,顾母还先笑了出来,手上的针线活也停了下来,指了一下身边小几旁的一处空位,“快坐些吧,老夫老妻了,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 “是,是老家那边来信了。”顾启元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开了口,将手里的信纸也拿了出来,放到顾母右手边的四方矮脚茶几上。 “哦,信里说了什么?”顾母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但神情还是轻松愉悦的,“是不是先前顾启东来咱们府上的事情治病的事情回去给老家的婆母说了,婆母定然是夸这个孙媳妇能干。” “是是说了,但也说了一些别的……”顾启元说话的声音更加犹豫,“老太太不光夸了月夕能干,还说……如此能干的孙媳妇,她也想亲眼瞧瞧,说梓晨和孙媳都成亲这么久了,她作为家里的祖母,竟然还一次没来看过,委实说不过去,说要过来。” “啊——” 顾启元的话还没落地,旁边的顾母就痛呼了一声,一听到婆母要过来,她下针的瞬间直接愣神,一下刺到了指腹,血珠直接冒了出来。 坐在旁边的顾启元马上凑过来,拿开她膝上放的绣绷和针线,“怎么这么不当心呢,我让常嬷嬷进来给你拿药。” “不必了,不过是针扎了一小,都是小事。”顾母立即回神,赶紧拦住了顾启元,脸上又恢复了笑容,“从 前家里日子不好过的时候,我哪天不绣帕子卖钱?针扎都是常事,不必大惊小怪的。” 虽然说着安慰之语,但顾母的双眼却黯淡无光。 顾启元知道顾母实在忧虑什么,理亏似的低头不语,拿起旁边的一个干净的白色帕子擦拭顾母手指上的血迹。 血迹被擦干净,顾母将手收回到袖笼里,腰板挺直,端庄的坐在了榻上,双目平视前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淡然一些:“那,那婆母可有说大概什么时候过来吗?” 提到这一句,顾启元的头垂的更低,“母亲说,许久没有见过梓晨了,更没有和孙媳妇亲近过,这次既然来了,自然是要多住一些时日,顺便也让月夕给她看看身子,调理一下。母亲说孙媳妇既然有如此精湛医术,她老人家身子也不好了,也该让孙媳妇帮着给看看。” “说是……说是想要在这里过年……”顾启元说话的声音更弱,“信上说,她已经坐着马车在过来的路上了,估。这封信是母亲出门之前找信差寄出来的,算上寄信路上耽误的这几天,估摸着这两天就要到咱们蔚城了。” 顾母听到这里,端庄的姿势都快 维持不住了,忍不住扭头看向旁边的顾启元:”怎么这样,便是要来看望孙媳妇,看望梓晨,也该提前说一声,至少问问梓晨还有孙媳妇都在不在,才好动身过来吧,怎么就这样先斩后奏,就这么来了? 顾母只觉得一口气险些喘不上来,换缓了缓,才道,“还要在这里过年,还说是为着梓晨和孙媳妇来的?今年梓晨和月夕事情这样繁多,怕是年底都赶不回来,母亲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赶过来了……” 简直是欺负人。 没有把她当做这顾家老宅的内宅祖母,就连住进内宅这样大的事情,也不说跟她这个儿媳妇打一声招呼,只知道跟亲儿子顾启元说。 顾启元微微低头,略有皱纹的脸上也是无奈之色,“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不是一知道这消息,就马上告诉你了?你也知道,我这母亲一贯如此,好多事情也不和我这个做儿子的商量。” “是啊,当年看你高中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