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呃,老天爷啊,肚子里好像有刀子在搅啊……疼死了!” “哎呦,天爷呦,活不了了,太折磨了……” 偌大的大堂里,充斥着痛吟惨叫之声。 本该是宽敞的大堂中央,此刻竟是在地上摆着三排麻布制成的简易担架,每排都并排放着四个担架,每一个担架上都躺着一脸痛苦,抱着肚子蜷缩弓腰的病人。 算下来,光是躺在担架上的病人就有十二人之多。 为了放置这些病人,原本是放在大堂两边,用来放水火棍的木架子都挪到了墙根,紧贴着墙壁摆放,将空间腾出许多。 可即便如此,十二个担架几乎将大堂的砖地全部占满,只留下四条一人宽的小过道可供人来回走动。 在每个担架之间,还有两脚宽的空隙,是为了方便差役和郎中上前照顾。 尽管这些人已经惨叫连连,各个面黄肌瘦,双眼深陷,不停的在惨叫痛吟,可旁边的两个年岁四十的郎中也只是挨个把脉,然后摇头叹气,并无开方子或者治疗的举措。 在靠大门口的过道边上,常德县令领着身后的师爷,正给眼前两个器宇轩昂,身形健硕,且穿着圆领 官官服的男人作揖躬身:“粮道大人,监察大人,并非是下官不愿出城相迎,实在是……两位大人也看到如今我们城里的状况了,下官实在是脱不开身啊。” 常德县令维持着作揖的姿势,语气慌乱又无奈:“还有本城知府,也的确是因为年老体虚,又和这些人翻了一样的毛病,腹痛难忍,兼有呕吐之状,莫说是出城迎接了,就是起身也难啊。” “这到底是何病状?” “就算是知府病重无法起身,至少城里也该有百姓吧?怎么你们城里两个叫卖的小贩和路过的行人都没有?” 一时间,顾梓晨和扈杰的询问声一同响起。 顾梓晨关心病症,躺在大堂的这些病人一看就病得不轻,气息不均,面色发青,有些人更是眼眶深凹,眼球出奇的外凸,眼白处布满血丝,印堂也隐隐发黑,已经有将死的面相了。 而扈杰则是更在意整个城内,他不会看人的气色,也没有学过半点医术,他只是更关系整个常德城里发生了什么。 常德县令头颅垂的更低,语气里满是艰辛地道,“哎,粮道大人和监察有所不知啊,我们城里原本也是想着粮道大人和 监察使要过来收粮了,老早就开始提前准备,早在两位大人在浏阳城的时候,我们衙门就已经开始号召常德地区内所有住户家庭,提前备好所要缴纳的粮税,只要等大人们一到,当天就可以安排收粮。 只是不成想,就在五天前,城中百姓不知何故开始身患疾病,原本只是内城的十几个老弱妇孺们最先生病,起初只是寻常的发热,似感染风寒,可等第三天,便开始腹泻不止,有些人甚至还会呕吐,不管是吃什么药,都是吃少吐多,因此药石无医。 起先还未波及到整个常德城,只是不想……这病症似乎有传染之迹象,起先只是内城淮槐树坊的十几个人得病,最后也不知为何,竟然连与之相邻的其他巷子的人,也开始有类似症状。” 常德县令说到这里,话语一顿,声线明显僵硬了几分,带着三分恐惧和七分惊讶:“而后不就,竟然连外城住着的人也开始有了风寒,腹泻、呕吐的症状。此时,患病人数已经有百人之多,且最初得病的那一批,早已因为接连腹泻,水米不进而生生病死!” “此刻城内已然失控,各个坊、巷子,不管是城东还是城西, 全是住在常德城里的百姓,无人不慌,生意也都不敢做了,生怕被传染到类似病症,渐渐的街上无人,就连不少药铺也关门歇业,不敢开门问诊了……” 说完,常德县令又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作揖的双手也沮丧的垂落下去。 “城内可否有艺术精湛的郎中坐诊开馆?难道就没有查出病因?”顾梓晨长眉蹙起,着急询问。 县令摇头,惭愧地看了顾梓晨一眼:“说来惭愧,城内郎中大半都已经吓的不敢接诊,唯一能来的,也是本官带着差人,强行闯入郎忠诚家里,半拖半拽地拉到衙门来诊治的。我常德城内,医者不多,或许是医术不精吧,到现在,也未能查出具体病因。” 此话一出,还在大堂中央担架旁,低头查看病人的两个郎中无不身形一僵,惭愧地把头埋了下去。 大堂里忽然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安静里。 除了病人的痛吟声之外,再无一人说话。 短暂的沉默。 片刻后,大堂的角落里忽然传出细微又轻巧的脚步声。 脚步声很快,快速的从角落移动到了大堂门口的位置。 顾梓晨不必侧目,光听脚步声就知道 这是秦月夕来了。 果然,下一瞬,大堂里就响起了秦月夕清脆压沉的声音:“我来看看。” 话音尚未落下,秦月夕就已经沿着担架之间的小过道,要往里面的病人之中走去。 早在县令和顾梓晨等人对话之际,她就一直站在角落里,除了认真聆听对话之外,还在一直观察地上这些病人。 恐这些病真的如同县令说的那样会传染,顾梓晨担忧地低叫出声:“月夕,不可!” “没事,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已经走在前头的秦月夕头也不回,背对着他对他摆摆手,然后就落下手臂,从怀里摸出了一条白色的东西往脸上绑去。 顾梓晨正好是站在秦月夕后背的位置,因此看不到她绑的是什么。 但是站在病人之中的那两个郎中,因为是站在秦月夕的正前方所以看得清楚——眼前的一个白袍云纹的小公子从怀里摸出了一方白色的帕子,将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