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酸液池里,对羊毛进行软化处理,再送进染料池,把它们染成不同的颜色。
往下是纺线车间,把染色好的羊毛送到纺纱机,拉伸丶捻合丶细放,纺成羊毛细线。再整理丶拉伸丶烘乾,进一步提高细毛线的品质。
织布车间,纺好的细羊毛线送到水力织布机,跟织棉布相似又不同的工艺,织成厚薄相宜的羊毛呢绒。
最后压紧丶拉伸丶烘乾,连续不断地卷在一根圆木轴上,卷成一筒厚厚的羊毛呢绒。
张居正丶张学颜等人看得瞠目结舌,堆积如山的羊毛,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经过一系列的工艺,先是变成一眼看不到头的羊毛线,最后变成了一卷卷厚实暖和光滑的羊毛呢绒。
朱翊钧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脸上强忍惊诧的神情。
朕就喜欢看你们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这种大工业化生产雏形模式,就让你们震惊万分,要是等我把蒸汽机科技树点出来,蒸汽机大规模使用,有了这个稳定动力,机械设备技术大规模飞跃,到那时,那种大工业化生产初级状态,岂不是会让你们像对穿肠那样呕血八斗?
接下来朱翊钧一行人参观呢绒厂的动力车间。
在这里,张居正等人了解到,为什麽水对于工厂也很重要。
首先羊毛洗涤,需要大量的水。
其次是动力。
离这里两里多地,修了一道堤坝,把浭河拦腰截断,形成一个人工湖。人工湖水面高出地面近十米,然后水通过渠道引到各个工厂,再从高处往下流,巨大的水流带动着一排排水车。
水车转动,带动一排排转盘,转盘通过齿轮组,传动源源不断地动力,驱动精梳机丶传输带丶纺纱机丶织布机
吴厂长在一旁介绍道:「皇上,张相,诸位上官,我们工厂的动力一般来自畜力和水力。经过两三年的运作,我们还是选择了水力,畜力只能作为备选。
因为水力只要有水,就可以源源不断,永不停歇。牲口不行,它累了要休息,渴了要喝水,饿了要吃东西,病了要医治,跟人一样。」
严知县在一旁插话:「吴厂长,你们在上游蓄了那麽多水,分一部分给西岸的农田,难道不可以吗?」
吴厂长双手一摊:「我们也不想耽误农时。下半月开始秋收,麦田只差最后一口水,我们也是知道的。
可是我们也没有办法,上游水库看着水多,可驱动机器一定要有足够的水位高,要是不够高,水流下来,根本不够力,驱动不了这麽多机器。」
「那总得想办法解决,农田用不上水,麦子减产,百姓们吃不上饭,可是大事。」
吴厂长默然,众人也默然了。
朱翊钧开口道:「办法也不是没有。」
众人齐刷刷看向他,张居正激动地问道:「皇上,你有法子?」
「办法总比问题多。朕转了一圈,心里有了大概想法。只是朕和张师傅此次来,光解决一个用水问题,太大材小用了。」
是啊,皇上和内阁总理一起莅临,只解决工农争水问题,确实是拿着倚天剑去杀年猪。
朱翊钧继续说道:「知悉鸦鸿桥镇乡民与羊毛呢绒厂纷争之事,张师傅对朕说道,工农之争,丰润有,开平丶滦州丶太原丶上海,处处皆有。
牙齿和舌头还有打架的时候,工厂跟乡村同处一地,肯定会有纷争。如何解决他们之间,是内阁急需解决的大难题。
朕今天来,就是想做鸦鸿桥乡民和东岸工厂之间的和事老,你们都是朕的子民,手心手背都是肉,朕不会偏袒谁,朕定会公正处理。」
众人齐声道:「皇上圣明!臣等恭等皇上圣裁!」
「严知县,你去把乡民代表们叫来。吴厂长,你去把东岸其它家工厂的厂长和工人代表们请来。
就在呢绒厂的会议室里,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过了一个小时,呢绒会议室里,鸦鸿桥镇乡民代表坐在左边,东岸四家工厂的厂长和工人代表们坐在右边,朱翊钧丶张居正等人坐着中间。
「我们一件件谈。
首先是水。朕第一次东巡,刚进丰润县境,你们就用火炮来迎接朕啊。」
众人连忙说道:「草民不敢!」
「好了,此事过后再说,我们先来谈谈水的事。」朱翊钧挥了挥手,「朕和张师傅,还有众臣们参观过呢绒厂,也看过他们的动力车间。
我们看到,工厂用水,怎麽进来又怎麽出去,只是用它的势能嗯,这个势能就是水蓄到一定高度,从高处向低处冲的那股子力。水位越高,冲下来越有力,势能也越大。」
朱翊钧稍微解释了一下,继续往下说。
「朕的意思是工厂用水,跟农田用水不同。工厂用水,不会喝下去,留在肚子里。农田用水,会喝下去,留在肚子里灌溉麦子。
两者并不矛盾。朕的意见就是东岸工厂用完水之后,把这些水再引回到西岸的水渠里去,直接灌溉农田。
不能像现在这样,上游水下来,工厂用完了,直接往下游一排,不管不顾,空出中间这一段,正好让西岸的鸦鸿桥镇的乡民们却没有水用。
朕知道,回流肯定有难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