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梁瑞而言完全算不上是一个好消息。
他不知道那天周泽城到底和江铭说了什么,才让江铭突然表现大变,但他不敢再拼尽一切去赌一种可能了,更不会再将自己的人生寄希望于一个不信任自己的人,像一个可怜虫一样去等待对方的施舍。
第二天,江铭果然回来了。
他一出现,陈山就立刻回避了。
江铭神色有些疲倦的样子,但他看到梁瑞,眼中似乎重新燃起了一些神采,笑道:“我记得你一直很喜欢糖醋鱼,以前还总做给我吃,后来……我在别的地方吃的味儿感觉都不对,就干脆自己学着做了,我今天做给你试试好不好?看看我有没有进步。”说完连衣服都没换,就抡着袖子进厨房了。
梁瑞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的坐在外面,江铭要做的事,从来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他更没有去扫兴的打算。
江铭在厨房里忙活了许久,才整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出来,看得出他的手艺这些年确实进步不少。
梁瑞对上江铭期待的眼神,伸出筷子试了一下,点头道:“还不错。”
“你喜欢吗?”江铭眼中似乎有了一点光芒,期待的问。
梁瑞看着他,沉默了片刻,他忽然有点不想说谎了:“其实我也不是特别喜欢,因为你喜欢所以才做的。”他顿了一下,又解释一句:“我不是有意骗你,因为你以前也没有问过。”
这句话如同冷水泼下来,瞬间浇灭了江铭眼中的希冀,他的双眸变的暗沉沉的,勉强扯开嘴角,嗓音低沉,“是我太笨了,这么多年,连你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还能……知道什么呢?”
梁瑞总觉得他这句话似乎另有所指,但是又不太明白,只是习惯性的道:“不关你的事,是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不喜欢。”
“所以这不是我的错,是你的错是吗?”江铭嘴角拉起一个自嘲的弧度,笑。
梁瑞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
江铭的手攥紧,无法言喻的悲哀几乎淹没了他,他眨了眨眼睛,才勉力压下那股酸涩。
“哥,你把我惯坏了。”他看着梁瑞,说。
梁瑞蓦地抬头看着他,眼中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嘴唇微微抖动了一下,“你,你说什么……”
江铭眼神平静的凝视梁瑞,“我说你把我惯坏了,你太迁就我了,而且不管为我做了什么都从来不说,不管别人怎样诬蔑你也从不反驳,你始终不变的做你觉得应该做的事。”
“我渐渐变得不知足,变得骄纵傲慢不懂事,习惯于享受你的关心照顾,有一点不顺心就觉得是你不好,从来不懂得为你着想。而你总是把所有的错都揽到自己身上,慢慢的,这一切就变得像是理所当然的,但其实不应该是这样的……”
“你不该对我这么好的。这……才是你的错。”江铭一字字道。
饶是梁瑞已经想过很多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到江铭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有一瞬间几乎处于懵掉的状态。
江铭到底是什么意思,是真的这么想?还是另一种玩弄他的手段?不对……为什么他还要轻而易举的就被江铭撬动心神,为什么还要因为江铭偶尔释放的一点点善意而纠结忐忑。难道他还没学会吸取教训吗?
梁瑞定定看着他,抿唇道:“我对你好是应该的,你不必这样想。”
“什么是应该的?”江铭漆黑如墨的眼神里似乎压抑着数不清的深深痛楚,他扯开嘴角,“就因为我爸?就因为他当年把你从孤儿院接了回来,所以你就应该为江家肝脑涂地,应该对我无条件的好吗?应该把自己的命也赔进去吗?”
“你说的没错。”梁瑞平静的看着他:“这些都是应该的……我虽然有很多不好的地方,也并不光明磊落,但知恩图报的做人基本原则却还是有的,你不用怀疑这一点。”
江铭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他双目泛红的看着梁瑞,厉声道:“谁要你这样了!”
梁瑞被吼的的脸色一白,他看着这样似乎随时都要处于失控状态的江铭,那些可怕的记忆浮现出来,本能侧过头避开了江铭的视线,“抱歉。”他一向懂得识时务,绝不会和江铭逞凶斗狠。
“你为什么要向我道歉?”江铭哑着声音,梁瑞逃避躲闪的表现让他恨不得杀了自己,他很生气难过,但他不敢表现出来,害怕自己暴戾的一面将梁瑞推的更远,因此竭尽所能的让自己的声音冷静下来,“你说的又没错,为什么要道歉。”
因为我让你生气了——但梁瑞就是觉得这句话说出来可能会让江铭更生气,于是他抿着唇没有开口。
“你记着,以后永远不要为自己没有犯的错向我道歉。”江铭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梁瑞想都没想的点点头,却并没有往心里去。
江铭闭了闭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道:“你还记得十年前吗?那时候我刚满十八岁不久,你那段时间一直不肯见我。我没有办法,有一次得知你的消息就偷偷跟了去……然后我看到你和周泽城在一起。”
梁瑞立刻紧张起来,这大概就是江铭今天真正想和他说的话了,他不停的琢磨着怎样说才能减轻江铭的怒火,不给自己和周泽城带来更多的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