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入夏,刚刚六月末尾的日子算不算得上夏天其实还有待商榷,不过对于大多住在深海的海妖们来说,这天气已经是一等一的酷暑了。
他们虽说喜欢阳光晒在鳞片上暖洋洋的感觉,但是像东方同族居住地那样三十五度朝上的温度,他们还是敬谢不敏的。
聊天室里刷满了诸如“热得快死了”“今年一定要回海里”“想搬去南极”之类的抱怨,triton默默截了一张自己所在地的实时气温发上去后,继续倒在床上躺尸。
倒不是有多么热,毕竟迈阿密这时候最热也就三十摄氏度上下,还远不到盛夏时节,但是极高的湿度却是要鱼命的,倒在那里一动不动triton都觉得自己体内的水分在一点点的被蒸腾出来,如同一条正在被缓缓风干的咸鱼。
哪怕事实上他依旧身强体壮抬腿就能踹断钢板。
奄奄一息,苦不堪言。
好吧,这里的确是和迈阿密美丽广阔的大海近在咫尺,但是简单算算从宾馆到海滩的距离,沙滩上拥挤的人潮以及要应付的各色搭讪挑逗
算了,还是去浴缸里泡泡吧。
把自己丢进装满海水的浴缸里,鱼尾尖尖勾在浴缸边上,感受着水分缓缓充盈,triton满足地喟叹一声。
夏天就应该泡在海水里才对,没事真不应该跑来这种不适合鱼类生存的地方。
哪怕这个决定其实就是他自己下的。
其实他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一时头脑发热答应了迈阿密大学的邀请,顶着知名作家的名头跑来这里和一群各行各业的嘉宾一起做什么职业讲座,天知道他一下飞机就后悔了——才短短一个月他居然就忘记了迈阿密的气候有多么让他难受。
要不是路上闲来无聊翻嘉宾名单的时候瞄到了个还算熟悉的名字,他绝对做得出扭头就坐飞机飞回去的事情。
jan·gideon,前任bau首席侧写师,他的人类最敬佩最欣赏最喜欢最(此处省略triton羡慕嫉妒恨的形容词数个)的长辈(重音)。
事实上如果不是gideon已经年老色衰(并不是),满腹妒恨充满占有欲的海妖可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这也就是为什么明明在屋子里triton还是一副下一秒就要死掉的咸鱼模样,一走出房间去参加欢迎宴会的时候就立刻精神焕发斗志昂扬,浑身的骚气满得快要溢出来,以至于当gideon看到他的时候,一时间还不敢认。
毕竟天天蹲在巷子口落魄不堪的流浪汉和西装笔挺儒雅风流的知名作家之间,差的可不只一条马里亚纳海沟。
两人相距几十米互相悄悄打量了对方一会,最后还是triton主动走上前搭的话,“许久不见了,gideon探员。”黑发的青年嗓音低沉如大提琴的弦声,一双眸子带着深海中最为深沉透彻的灰蓝,执着香槟酒杯的手微抬,典雅端方堪称礼仪规范。
或者说,标准备战状态。
“原来真的是你。”gideon眉宇间一松,笑着和triton碰了碰杯,浅抿一口香槟,“我还当认错人了呢。”
“和以前差的有点大对吧?”triton眨眨眼,露出一个有些小俏皮的笑容,“要是不打扮成那样混几天我可写不出关于流浪汉的东西来,因为这个英年早逝可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的确,众所周知这一位虽然写出来的书本本大卖,但是因为其强迫症一般的精益求精导致的拖稿也使得其编辑极为抓狂,多次暴躁地咆哮着要把triton丢进大海里填海沟。
可惜一次都没实现过。
眼前的青年笑起来带了几分可爱的得意意味,就像是个恶作剧成功的未成年高中生,却意外的讨人喜欢。
“说起来我还没有感谢你救了sarah,要不是你我就要永远失去她了。”gideon举杯严肃道,“你挽救了我一半的生命。”
“sarah小姐是个好人。”triton说道,“她的汉堡也挽救了我一半的生命。”
gideon闻言笑起来,“sarah前些日子还一直跟我念叨你呢。”这么说着这位bau首席侧写师面上流露出幸福温情的色彩,“说一定要请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婚礼?那可真是荣幸。”triton适时地提高了一点嗓门,挂上惊讶的神情,和gideon的酒杯碰了碰,“你们准备什么时候举行仪式?”
“今年八月。”gideon喝掉杯中的香槟,“然后一起去欧洲度蜜月。”男人的脸上带着难以克制的喜悦色彩,大概每一个坠入爱河得偿所愿的人类都会和他一样吧,并非有意炫耀,只不过满腔满腹的幸福已然快要喷涌而出,让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和每个人分享自己内心的欢喜。
“我一定会准时出席的。”triton笑着恭喜他。
gideon前探员和sarah小姐都是好人,上帝一定会保佑他们百年好合如胶似漆的不是吗?
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的小组也会去吗我是说,他们好像都挺忙的。”
“应该会吧。”gideon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