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跟她一起吃过饭吗?去没去过她家?”
“………………”
“你知道她最爱吃哪家拉面馆的拉面?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
“你们多久通一次电话?睡觉前会不会相互道晚安?”
顾翼化身刁钻记者不停追问,一个个问题犹如一块块碎石掷向孟想,打得他鼻青脸肿,他咬紧牙关一言不发,并非有革命烈士的强韧毅力,而是当真一无所知。田田对他来说是个谜,尽管他花了三年时间用七彩的颜色来粉刷这个谜,但剥离绚丽的涂料,里面仍是混沌不清的昏黑。这个叫顾翼的狡猾男人似乎早已摸清他的底细,将计就计戳穿彩色包装,让他陷入自取其辱的狼狈境地,不久焦躁地发作了。
“管你屁事!”
他在外强中干的状态下发火,声势全集中在这四个字上,有如好事小混混半夜砸烂店铺橱窗迅即转身逃窜,他吼完一嗓子也起身欲走。顾翼眼明身快地拦住,惫懒央告:“别生气嘛,我答应你就是了,以后绝不在田田跟前败坏你的声誉,安心して~”
那张比小白兔还纯良可爱的脸是架强大的过滤器,把对方震耳欲聋的懑愤冲击波弱化成一声无可奈何的怨叹。孟想眉头紧锁地想起一句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名言:美貌是嚣张的资本,擅于运用这种资本的人都是优秀的经济学家。
面对眼前这皮厚如墙的经济学家,他在针锋相对失利后选择退避三舍,巧妙运用日式冷吐糟:“需要我说谢谢吗?”
顾翼更巧妙地将计就计再就计:“不用,请我吃顿饭就行啦。”,间隔两秒,配合着孟想的表情掉趣:“你不会这么小气,连顿便饭都舍不得请吧?”
孟想由撤退改为绥靖,平心静气说:“可以,但今天不行,我有事要办。”
“是去讨债?”
顾翼一语中的后假装失言:“对不起啊,刚才无意中听到你讲电话,被房东坑了对不对?唉,你一定遇到日本的小市民了,他们专门欺负老实人,宰起留学生更是一个比一个狠,中文里有个成语叫雁过拔毛,就是为他们量身订做的”
他的同情是聒噪的孪生兄弟,孟想听着烦躁,闭目塞听绕道而行,但去路再次受阻。顾翼温言劝哄:“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你这样凭一时冲动找上门去,不仅讨不到公道还容易惹祸上身,不如让我帮你吧,怎么样?”
孟想不想给他顺杆爬的机会,不管他多么诚心实意都一口拒绝,顾翼也不纠缠,胸有成竹说:“我又不是没长脚,没你带路也能自己走着去,待会儿在房东家回合就是了。”
孟想冷嗤:“你又想跟踪我?一个男人老当跟屁虫有意思吗?”
顾翼轻轻一哼:“我可以直接问田田,她一定知道你过去的住处。”
“你敢!”
“这又不是军国机密,有什么不敢问的?”
一个无赖的威胁可怕之处在于,他能将你的把柄逮蚂蚱似的捉在手中,而他的弱点你却连边都摸不着,孟想为今天这个画蛇添足的约见深深恚悔,像套上镣铐的囚犯被迫踏上起解之路。半小时后他们走出西马込地铁,顾翼说赤手空拳过去胜算不高,得准备点道具,让孟想在车站等他二十分钟。
孟想压根信不过他,提前警告:“又不是去打家劫舍,难道还要准备凶器,你别乱来啊。”
顾翼笑道:“我胆子小是个和平主义者,怎么会使用武力?你就信我一次嘛,我在日本卧底十几年,对付真鬼子还得靠我这种假鬼子。”
他跳上一辆计程车绝尘而去,回来时依然两手空空,孟想不知他袖子里藏了什么乾坤,路上时不时狐疑打量,每次都有因他水滟滟的媚眼无功而返。
五点半,他们坐在了房东家的客厅里,跟前摆着两杯冷冰冰的水和房东太太冷冰冰的脸。
“孟桑,话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您想索还押金请去法院起诉,到这里来跟我废话没有半点用处。”
孟想正要理论,顾翼抢先接话,神态和房东太太反差鲜明,笑容温雅,恰似春天在人间的代言。
“请先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名叫新田翼,是孟桑的朋友。”
房东太太板着脸客气,眼神直往他头顶飘,大力演绎藐视。
顾翼言谈自若:“详细情形我都听孟桑说过了,租赁合约上规定,退租时房东有义务归还房客事先交纳的押金,您扣住这笔钱有违契约精神。当然作为当事人您有权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发表意见,但意见成不成立就不是您一个人能决定的了。您说孟桑每晚制造噪音让令公子害了忧郁症,请问您有切实证据支持这一说法吗?比如医生的证明,或是购买相关药品的凭据?这些您想必都拿不出来吧,可是孟桑索要押金的主张不仅有法律依据,也是租房协议上写得明明白白的,您认为哪方更占理?”
他语如连珠,房东太太几次插嘴不成,等到他说完已憋红了脸,怒冲冲说:“所以不是叫你们去起诉吗?让法院来判决啊!”
顾翼不改颜色:“呵呵~您的目的未免太明显了,仗着孟桑是外国留学生,用打官司相要挟,路子很对,可是也只能欺负老实厚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