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大师(1 / 3)

(补丁,老地方见)

眼看第二场宴席即将开幕, 岂知时运不饶人,房门陡然洞开, 一串噼里啪啦的脚步声送来一群不速之客。孟想大吃一惊,神似投入的演员被导演中途喊“cut”, 失张失志滚下床,老二和他一样魂飞魄散,一秒钟前还雄赳赳气昂昂,一秒钟后已如春蚕丝尽, 软趴趴吊在跨间装死,把一切罪过推给主人。

孟想抓起一个枕头遮丑, 结结巴巴问:“你、你们是什么人?怎么突然闯进别人的房间?”

来人共5位, 按前中后3列排序,后面三个穿黑西装的高大青年看起来像保镖,中间是一个戴黑框眼镜, 模样很像大妈的中年男人,手里提着黑色公文包, 标准的秘书打扮,当先那位身着灰色西装外套的白发老者想必是他们的老板了。孟想斗胆打量,见他中等身材,脸上沟壑纵横,布满大大小小的老年斑,没有八十也有七十五,神情森肃不怒自威,初步判断是个财大气粗的富翁,右手一直一动不动插在衣兜里,好像握着什么东西。

听到孟想发问,他皮笑肉不笑开口:“你还没搞清楚状况啊,年轻人,我才是这间客房的主人。”

刚才顾翼说过这套房是他一位东家长期包租的,莫非这位就是?

孟想毛骨悚然,马上联想到一些犯罪片的惯有套路:富商的情妇背地里和小白脸私通,东窗事发后双双遭金主灭口。眼下他和顾翼赤身裸体滚在床上斗笋,正应了捉奸捉双的道理,不知会被如何发落。见老者缓步上前,老鹰似的眼珠直勾勾盯着自己,真怀疑他右手攥着一把手、枪,随时会掏出来砰的一声。

“你,站起来,站直了。”

老者平静下令,面上纹丝不动,神色高深莫测。这更令孟想惧悚,这种生在战争年代的有钱老鬼子最容易和抗战片里的侵略者形象挂钩,一玩深沉就一副杀人不眨眼的架势。他战战兢兢站好,紧张地左右顾盼,见顾翼裹着被单坐在床头,淘气地冲他皱了皱鼻子,这似乎是一个安全信号,可没等他琢磨出个所以然,老者又下达新命令。

“你拿掉枕头,举高双手原地转两圈,再做几个伸展动作给我瞧瞧。”

“哈?”

孟想略一迟疑,一名保镖箭步上前夺去他挡在腰间的枕头,厉声喝令:“快照老师的指示做!”

另外两名保镖也前来助阵,凶狠的眼神刺刀般寸寸紧逼,时刻准备动武。

好汉不吃眼前亏,况且此事本身是孟想理屈,无奈之下只得照办,被这伙人催吼着做了一套裸体版的第八套人民广播体操。

老者像个严谨的裁判,仔细端详完他的动作姿势,根雕似的老脸忽然松弛,露出一个称赏的微笑,扭头问顾翼:“翼君,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人吗?”

顾翼已经穿戴整齐,恭敬地向他颔首说:“はい(是)”。

老者又笑了笑,吩咐保镖:“让他穿上衣服说话吧。”

孟想接过保镖们扔来的衣裤,手忙脚乱穿好,照目前情形看大概没有生命危险,但想轻易脱身的话恐怕也不太可能。

果然,下面才是正式审问。

“你叫什么名字?”

“……孟想。”

“听说你是中国人?”

“是。”

“目前做什么工作?”

“我是留学生。”

“在哪个大学念书?”

“多摩美术大学。”

“哦?”

老者眼神一闪,明显和蔼了。

“多摩美大,那是我的后辈呀,孟君,我们坐下谈话吧。”

得他邀请,孟想总算结束罚站状态,可心绪不宁,坐哪儿都不自在,屁股挂在沙发沿上,维持僵硬的戒备,偷偷瞄一眼顾翼,见他和保镖们一道侍立在老者左右,神情静穆,垂头不语。那中年秘书端上两杯热茶,老者做个请手势,孟想端起杯子象征性喝一口,然后靠拘谨的笑容撑场。

此时老者的态度已十分温和,呈现出日本上层人士特有的经过周密计算的风雅气度,友善笑道:“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本人名叫山根亮平,是多摩美大第27届毕业生。”

山根亮平这一大名如雷贯耳,孟想听说他就是自己仰慕已久的油画大师,顿觉喜从天降,暂时遮蔽了恐慌窘迫,油然生敬地站起来深鞠躬。

“原来您就是山根老师,上次您来我们学校演讲我后知后觉没能赶上,遗憾了好久呢,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您,实在荣幸之至啊!”

山根名扬画坛数十载,已是公认的一代宗师,推崇者不计其数,孟想这号小粉丝的激动表白在他只是过往云烟,给个笑脸已算恩赏。

“孟君也是油画系的?”

“我在国内的大学是学油画的,但我缺乏绘画天赋,对拍电影更感兴趣,大二时改换专业,也因此专门到日本来求学。”

“哦,学任何东西最要紧的都是兴趣,既然确立了目标就努力奋斗吧,上帝不会辜负有恒心的人。”

“是!我一定好好努力,那个,山根老师,能拜托您给我签个名吗?”

“哈哈,当然可以,不过我也有件事想要拜托你,我们先来谈一谈吧。”

山根抬手指一指顾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