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时欢睁开眼,看到自己在医院的急诊病房,房内有三张床,另外那两张床上都没人。
她摸了摸自己那张脸孔,过敏的情况已经退下。
除此之外,她能感觉到身下垫着卫生巾,所以,那个没缘份的孩子应该已经离开了。
愤怒和难过,一点一点归拢起来,聚少成多,层层叠叠积压到了心口上,深深地绞痛着她的心脏,眼泪跟着就不自觉地溢了出来。
爱情的破碎,生理上的受伤,令她痛苦之极。
这一刻,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向往爱情、渴望被了解、被守护的心,完完全全死了。
嫣姐说的对:这世上的男人,都不值得去爱。与其爱别人,不如爱自己。
是她太傻,对男人心存了幻想。
门吱扭一下,开了。
有人走了进来,她翘首望了望,对上了哑巴仔那张干净冷淡又好看的脸——
这绝对是一张让人赏心悦目的脸,想当年,她曾被这张脸迷惑过,才养了他那么久。
“终于醒了,给你买了粥。”
他的嗓音无比清凉,还带着一点磁性。
很特别,很好听,也很好记。
她呆呆看了一眼,忽想到昨晚上救自己的正是这个在自己的认知
当中已经死掉的哑巴仔。
“哑巴仔,你……你过来掐我一下……”
这真的不是梦吗?
傅千循走过去,伸手掐了她一记,下手有点重。
“呀,疼的,你真没死啊……”
她眼睛一热,鼻子一酸,心头又悲又喜。
悲的是自己遭遇了人生当中最悲惨的事,喜的是重逢了已不在人世的故人,两年前是他把生的希望给了自己,两年后,他又救她于水深火热。
“真高兴你还活着,这实在是太好了……”
她笑了笑,却有眼泪汹涌而出,啪嗒啪嗒落下:
“事隔两年,想不到再见面,你又救了我一命……”
傅千循深深睇着,她一向是乐观的,开朗的,遇到任何挫折都不会妥协的,他认得的她,从来没落过眼泪。
今天,她落泪了,却是如此的楚楚可怜。
那个负心汉,当真是伤透她心了。
“别哭,那个禽兽根本配不上你。”
他低低劝慰,眼底尽是心疼。
有点不可思议。
素来冷漠无情的小子居然知道心疼人了。
她点头,深吸气,笑容是苍白的,心头却被他的咒骂暖到了,那种被深深维护的滋味,来得太及时了:
“对,是我瞎了眼,看错人
了。感情这东西最让人发蠢。以后,我不会傻傻地为一个男人犯浑了。”
这话让傅千循有点头疼。
她本来就不是一个易动感情的人,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后,以后只怕越发视男人为毒蛇猛兽了。
“也不是所有男人都会负心……”
他拧眉,严肃地纠正她极其错误的认知。
比如他。
“不管负不负,以后,我都不会犯傻。”
傅千循忍着不和她争辩,现在,好好养好她的身子,才是头等大事。
“阿璃,先吃东西。我扶你坐好。”
他上前将粥搁到边上,在她背后垫上一个早早备好的靠垫,显得格外细心。
时欢的确有点饿了,想接过粥碗自己喝,可手上竟使不出半分力,七氟烷的后劲太强了,险些就把粥给打翻了,亏得他扶着。
“你坐好,我喂你。现在的,你力气应该还没有彻底恢复……”
傅千循盛了一勺喂到她嘴边:
“张嘴,啊……”
嗓音竟是如此的温柔撩人。
时欢看着怔了怔,又睇了他一眼,两年不见,他好似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以前他可不会这么好心肠地照顾自己。
那时,多是她在照顾他,哄着他,他可傲娇了,就像一只颜
值高、脾气大的狼崽子。
“哑巴仔,你……你变化怎么这么大?”
今天的他穿着黑衬衣黑西裤,发型清爽,衬得他越发气质非凡,这张好看的脸孔,以前是疏冷的,如今疏冷中带着一些温暖。
英姿勃发,清傲儒雅,这两个词,好像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如此的他,就像一个气势非凡的权贵,谈吐之间,自带灼灼压迫。
可三年前,他只是一个险些病死在街头的流浪汉而已。
两年不见,他还是当年那个他吗?
“变化很大吗?”
傅千循喂了她一口,反问,清冷的眼神带着点点闪闪的柔光。
“以前,不管我怎么哄你说话,你都不爱理人,现在居然知道照顾我了……有点不可思议。哎,你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
她的行踪已经彻底被抹掉,他能找到她,并且上门救下她,很让她意外。
“这些事,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再慢慢说,现在好好吃东西……”
他还没想到怎么向她说明自己的身份。
如果自揭身份,她可能会跑。
她说过的,她这一生最恨的就是傅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