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想接,门外头,陆放扶着傅轻轻走了进来。
傅轻轻听到了来电,本来很平静的面孔,凛了凛,一下子变得乌沉沉的,快步走了过来。
时欢本能地就把电话给掐了,而后叫了一声:“妈。”
傅轻轻不说话,过来就把手机抢了过去,发现屏幕已上锁,当即命令道:“开锁,马上开锁。”
语气是如此的严厉。
时欢只能把锁给解了。
傅轻轻一看来电显示“老公”,气得就把那只手机给摔到了地上,紧跟着又落下一句:
“在孩子没有堕掉之前,不许你再见他。”
看着停止呼叫的手机,时欢很难过很难过。
傅轻轻也很难过很难过。
她站在那里忽然就哭了,眼泪簌簌而下,嘴里恨铁不成钢地叫着:“你就争气一点吧,这个世上的男人多如牛毛,不差他傅千循一个的,知不知道?”
这话好像没毛病。
时欢其实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
这些年,她早就养成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臭脾气。
怼起人来,绝对犀利。
傅轻轻是妈,有精神问题,她才理让三分。
可今天,她已经被她逼得忍无可忍,沉默罢,最后还是不轻不重反问了一句:
“世上的男人是多如牛毛,可当年,妈却痴迷于陆伯伯,个中原因,妈比谁
都有体会吧!”
傅轻轻直接就跳了起来,厉叫道:“那傅千循怎么能和陆柏舜相提并论……”
“是不能相提并论,每个人在她在乎的人眼里,就是特别的存在。陆伯舜在我眼里,就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傅千循在妈眼里,就是仇人的儿子。因为我们没同样的心境……”
时欢冷静地陈述着。
“说来说去,你就是被那臭小子迷了心智,是不是?”
傅轻轻的情绪又开始不稳定了。
时欢静静接话道:“我说过,我会和他分开的,但不是现在;我也会把孩子打掉的,您不用每次都如临大敌一般。该分开时,总会分开的……
“陆放,我累了,你带妈出去,如果她不放心我和傅千循藕断丝连,那就把手机拿出去……”
她缩到了床上,不想再去在乎妈的感受了。
有时候,太在乎别人,把自己的感受完全忽略,日子会很难熬。
爱人之前首先得爱自己。
傅轻轻却把手机捡起,沉沉看了一眼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女儿,还想说什么,却被陆放拉走了。
当门被关上,傅轻轻愤怒地甩开陆放:“为什么不让我说?为什么?”
“妈,欢欢需要静一静,您也需要静一静。您恨傅家,我能理解,但是,时欢的心境,您也得体谅一下。”
这
样的劝说,落到傅轻轻耳朵里,却是如此的尖锐。
她立刻眼睛红红地叫了起来:
“所以,你们后悔找到我了是不是?没办法感同身受我受到的那些折磨,也不能站到和我同一个阵营里,去对抗我们的敌人……”
陆放:“……”
他突然感到无比地挫败。
和一个不讲道理的人讲道理,显然是讲不通的。
这时,那位精神医生和陆柏舜一同走了过来。
精神医生示意他不要再刺激傅轻轻。
陆柏舜则快步过来把傅轻轻扶了过去:“轻轻,咱不和孩子们争辩了,孩子们都大了,有思想代沟很正常,走,我们去走走……”
精神医生等他们走后,郑重地提醒了一句:“她的情绪问题,这两天一天比一天严重,你们要是想治好她,现在只能顺着她……”
江嫣然走过来,拍了拍他的手臂:“慢慢来吧,精神世界出问题的人,是不会和你讲道理的。”
陆放长长吐出一口气,这日子,真的是太难捱了。
傅千循听到了。
时欢的手机摔在地上,没坏掉,而是接通了电话。
时欢和她母亲吵架,还说了那么一句话:“我说过,我会和他分开的,但不是现在;我也会把孩子打掉的,您不用每次都如临大敌一般。该分开时,总会分开
的……”
他不知道这句话,对于她来说,是出于真心的,还是为了安抚她那个情绪像定时炸弹一般的母亲。
挂下电话时,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沮丧。
姥姥说,怀个孩子,或者可以迎来转机。
现在看来,这好像不是转机,而是把他们推入了另一种折磨当中。
傅轻轻对他父亲的仇恨,已经深到哪怕她会因此伤害到自己的女儿,也不愿意放下。
“爹地,你怎么了?”
门口处,忽传来念念担忧地询问。
傅千循无比阴郁地坐在那里,面色是那么得差劲,还不断地拧着眉心,看上去无比的烦躁。
在念念眼里,爸爸就像是超人一样,什么事情都难不到他,但现在,他被什么困住了,那种痛苦的眼神让念念很担忧。
“过来。”
傅千循冲她招了招手。
她抱着娃娃跑了过来,依偎到了爹地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