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定了,竟当着众人说宝玉不中用了。
这话一出,王夫人还没有发火,先惹急了贾母!老太太发作起来,越发连贾政都被骂了个狗血喷头。
迎春第一次见到贾母这样动怒,看着下面呼啦啦一片低头的下跪的,才明白“老封君”三个字的威慑力。
真是好生羡慕啊,难怪世人总把得封诰命当做实打实的荣耀。在这个以男性为尊的社会里,有了诰命,真的就相当于有了话语权。迎春忽然有些理解王夫人对宝玉的期待了。
看来以后还得朝这方面使使劲,即使没法嫁个前途似锦的丈夫,也要努力鸡鸡娃,毕竟自己没法去挣这个荣耀。
赵姨娘荒唐了一回,贾府也终于等到了那赖头和尚和跛足道人。
一日午后,众人忽听得层层房舍之外传来清晰可闻的唱念声。迎春知道是这两人要来,连忙随着其余女眷一齐躲入房中,并未能直面这两个贯穿整个红楼的神秘人物。
后面的事就与原著一样,那僧道二人对着那块顽石大肆吹嘘摸弄一番,越发抬高了这块玉的地位。本来贾政不太把这块玉放在心上的,对于这块玉预示着宝玉不凡的言论不置可否。
但经此一事,几乎全家都深信这块玉必有来历,连宝玉这个人也是注定不凡的。
贾母王夫人看着那块玉的眼神,仿佛看着贾府复兴的希望。迎春有一瞬间会恍惚,疑惑她们对宝玉的珍爱看重,到底是源于宝玉这个人,还是源于这块石头所代表的意象?
如果没有这块玉的存在,贾府众人是否更能看清宝玉这个人本身,看清他的灵秀与憨顽,懦弱与勇敢……
因为和尚说了不许阴人冲犯,迎春也就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一个月后,宝玉与凤姐果然恢复如初,贾府众人无论真假,都是一副喜不自胜的样子。
赵姨娘因为在宝玉生病期间触了老太太的霉头,这些日子都不太敢出门,连带贾环也人前人后贼眉鼠眼,只敢顺着墙根脚走。
最倒霉的是探春,不成器的母亲和兄弟这么一闹,直接把她这几年在王氏身上下的功夫全闹没了。王氏倒是不曾为难她,只是言谈之间不再如以往一般亲切随和,更不会再单独留下她说话做事,眼见着就和贾环一个待遇了。
下人最会看上边脸色,风向一变,探春房里的丫头在厨房中想单独要个吃喝都难。
倒是探春自己稳得住,明知贾母王氏的心不是一时能回转过来的,也不一味愤懑抱怨,而是转身在宝玉身上下功夫。宝玉大病初愈,被拘在屋子里不能出去,她就想着法儿地找一些好玩的,有趣的,逗着他开心。
迎春是真的佩服探春这股子韧劲,能屈能伸,百折不挠,若能有一展才华的机会,恐怕贾家这些男子没一个能望其项背。
宝玉病愈之后,他那一屋子的丫鬟都被按例封赏。袭人自以为尽心尽力无可挑剔,没想到居然没能拔得头筹。倒是把晴雯和麝月显出来了。
那袭人自从前一遭被王夫人扯下脸皮之后,就有些压服不住宝玉房中的小丫鬟们。说话稍有不慎都有人敢与她呛声,眼见着宽厚大度的人设走不下去,她转眼就抱上了宝玉的大腿,一味只柔情蜜意哄着他开心。
麝月就是在这时候冒出头的,她以往和袭人走一样的路子,偏不如袭人来的早,只能安分地屈居人下。如今袭人转道了,她立马就赶了上去,一时间龙争虎斗各有优劣。
袭人知道晴雯素来是个心气高的,本还想着挑动她去与麝月打擂台。却不想经了前一遭的事,晴雯伤了心,早没了那争荣夸耀的心。
明知不可能在怡红院和这些人寡吵一辈子,也就不愿再在宝玉身上花心思,只一味盘算着赎身的事。日常不过照管好自己分内。
这一回宝玉生病,丫鬟们有一个是一个,全哭的要死要活,就怕表现不出自己的伤心难过。上头一时要茶要水,总是乱糟糟的不凑手,晴雯不去表那个情,反而有叫必应,条理清晰。
王夫人忙中看了她几眼,虽然生平最恨这样生得纤弱袅娜的女子,但看她全程素着一副脸孔忙进忙出,也不凑在主子面前希图表现,反而对她高看了三分。
所以下赏时,袭人明着是这房里的主事丫头,拿的赏封却与晴雯麝月是一样。惹得宝玉房中的丫头们暗自讥笑,袭人委屈极了,偏还没忘记之前得罪了林姑娘。
其实袭人早在宝玉一好转之时就去过黛玉屋子里道歉,说是那日一时情急,说话不过脑子,还请黛玉不要和她计较。
黛玉随意和她敷衍了两句,不在意是一方面,更多的是懒得与她歪缠。只有迎春,袭人好几天都是绕着她走的。
岂不知迎春此刻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袭人身上最大的优势就是王夫人对她的信重,而这份信任来源于她表现出来的大方尊重,明理随和。说白了,能帮着王夫人规劝宝玉,做她的眼睛。
可看她近来的表现,自己就把路走窄了。压服不了宝玉屋里的其他丫鬟不说,遇事慌乱没有章法,胡乱攀扯亲戚家姑娘,替主子得罪人。一个忠心但愚笨、不能担事的形象牢牢立在了众人心中。
迎春最近烦的是另外一件事,贵妃在宫中听说宝玉痊愈高兴得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