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流光在这个时候,反而不那么紧张了,甚至她还十分从容地挺直了腰板,似乎刚才抖抖索索匍匐在地的人不是她一样。
“可。”
如此,她才看清楚秦王嬴政的模样,当得上英武有力,俊朗不凡,三十左右的模样,气宇轩昂,不愧是秦王嬴政。她也曾看过后世秦王的肖像,太……失真了!画师差评!
秦王一看,脸上多了几分赞许,心中虽仍然怀疑他的身份,眼神却稍微柔和了一点,毕竟……也看脸。流光打扮俊秀斯文,一看就很有好感。
“来人呢,拿龟甲来!”
流光双手合拢,谦恭道:“不必如此,请赐在下一字足可。”
测字算命,这是老本行,装逼这种事情,他们纯阳完全是无师自通的。
这个时期,算命之术多依托于龟甲,心中诚心祈求,再以龟甲承载,放入火盆之中,待时间过后,龟甲纹理自述命运,此为勘天之术。
流光……不会。
“为何?”
流光尽力吹牛逼:“王上乃承天受命之人,本就有通天彻地之能,承王上之口而出,便是天意。”
秦王大喜,道:“善。”
然后写下一字,命人上前分说,流光一看,可不就是燕国的燕字。
今天,确实是燕国诸侯来访,不然高渐离也不会随行了,只是……宴无好宴,即便她不用算也知道这不是一场好宴了。
她敛眸看了一眼篆字的燕,有些不太习惯,心中又测算了一番,才开口缓缓道来:“王上,今日您吉星高照,是否极泰来之相。”
这是个吉卦,这毋庸置疑。但否极泰来……这就不好说了,有使臣朝见分明是好事,却是否极泰来,听到的人心中都开始疑惑是此人信口雌黄,还是燕国包藏祸心。
秦王却十分淡定,甚至在听到卦象之后脸色十分从容,便是连旁边相信流光的公子扶苏都脸色微变,流光心中不由赞叹,不愧是统一六国的秦始皇嬴政。
“怎么说?”
“王上请看,燕字上方乃一华盖,如今之势,王上自然居于华盖之上。”众人点头,却是如此,这人倒是挺会说话,流光继续说道:“这燕字下方,乃是一团火,火属东方,正是曾经的燕国之地,这也印证了今日有东方使臣执礼而来。但……”
“无妨,继续说。”
“但这两边,却是刀枪棍列,明显有用武之兆。”
有意思,秦王一听,也不恼,开口道:“那你又为何说是其极泰来之相呢?”
重头戏来了,流光心里一跳,拱手道:“这燕,又名晏,晏字上有天光普照,下又有国泰民安,此兆,必是否极泰来!”
流光又一鞠躬,道:“王上,此为大吉之兆!”
说的都是大实话,句句肺腑之言,流光问心无愧,故而眼神清明,半点不似作伪。事实上,她也没有说假话,因为算命的若是说了虚卦,那以后算的卦,就都不灵了。
她就靠这个吃饭的,怎么会说假话。
秦王一听,果然十分开心,不知是不是真的信了,他抚掌笑道:“大善,来人,赐坐!”又吩咐了几句,分明加强了戒备。
最大的那个高兴了,剩下的大臣也很高兴,毕竟说我大秦国好啊,耳朵听着舒服,脸上的笑容也是有增无减,不过像李斯等人,心中就有另外的成算了。
流光叩谢,不得不坐在了大殿内,心里默默流泪。
刚刚装的逼,就是现在流的泪,接下来她只能随机应变了,大不了……就被全国通缉了。
心疼自己。
流光坐定后,扶苏似乎怕他不习惯,还遣小侍过来服侍她,来的那位真是在宫门口狗眼看人低的那位。
看到对方心情不太美妙的样子,流光心里就开心多了,哎呀,她就喜欢看别人一副想弄死她却无可奈何的模样。
爽!来,给本小姐满上!
本来有他国来访,是要大臣去迎的,但……国破家亡,燕国前些年就差不多了,如今已然只能得到一个郡的待遇,那些礼仪自然就免了。
流光坐在下首,听着秦国大臣们你来我往,有内侍终于鱼贯而入,她知道,燕国使臣要来了。
明明她后出发,使臣们却比她来得晚,甚至她还在大殿之上算了一卦,可见在宫门之外,等候了多少时间。
成王败寇,流光端着酒杯,晃了晃,却是一点儿未饮。
酒能消磨人心,也能腐朽意志,流光练剑之后,从不饮酒,相信在场的大臣在这个当口,也少有饮酒的,不过是虚杯以待而已。
“宣使臣觐见!”
不一会儿,就有一串脚步声急促而来,流光听不出张良的脚步声,但她相信,他肯定来了,只是不知道……
她抬眸望去,打头的人不认识,穿着华丽,应当是前燕国的贵族或者功勋,在入了大殿之后,颜行卑微,明显已经认命,而且脚步虚浮,是个不折不扣的浪荡子。
这是给秦王看的,流光心里猜想。接下来是两个使臣,应该是大臣之类的,流光照样不认识,直接跳过。
接着就是击筑大师高渐离,别误会,流光并不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