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80(1 / 2)

将闻大侠诓骗至莺州境内,如今时事有变,倒的确需要好好想想了。”

所谓将闻行道诓到莺州,指的便是诱他承认自己心思,将底牌托出,两人开诚布公,正式结成同盟。

不曾想未到莺州,这事便已做成。

闻行道猜测:“无论中间过程如何,方庄主最终定会送明新露返回尚京。”

以他对方柳的了解,对方看似毫无立场,可做的却总是大义之事。明新露遭难至此,皇室混乱不堪,方柳不会坐视不管。

“闻大侠猜得不错。”方柳道,“但我这里没有奖赏。”

“无需奖赏。”

说完,两人便没了交流。

他们二人无言静坐,闻行道不知在等什么,几炷香的时间过去,屋中唯有方柳翻书时的沙沙声。

过了许久,闻行道站起身:“闻某先行离去,方庄主早些休息。”

方柳未看他,腾出一只手来摆了摆,示意再会。

闻行道:“明早见。”

说完,却伫立原地,久未离开。

直到方柳察觉异样,抬起头来说了句:“明早见。”

闻行道这才朝他颔首,离开房间。

屋内冷清寂寥。

方柳将话本翻看到最后一页,而后撑着侧脸,懒懒散散回忆起些过往之事。

当初栽了跟头,是因为轻信。

被困于高阁、内力全失的那段时日,他并没有歇斯底里之类的情绪,除却最初的失望与不解,便只剩下极度的冷静。

囚困他的地方并不在莺州境内,而是在岭西的边缘,楼阁是杜影齐的私产,没有其他人知晓。两个多月里,常进出阁楼唯有一名婢子,只在送吃食的时候才会出现。

脚腕被铁链扣住,行动范围有限,只能透过窗去看繁茂的树木与远处的青山。无趣的日子中,他开始了长时间的自我反省。

反省他素来以诚待人,将杜影齐引为兄长、引为知交,为何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杜影齐要模糊方振宇的视线,除了第一日,大部分时间仍在莺州假装“寻人”,每隔几日才会来此地一趟。如今记得最清楚的,是杜影齐偶尔过来时,定会坐在床边胡言乱语一番,诉说自己深藏的那些龌龊心思。

“都怪阿柳。”

“若不是阿柳过于招人,总是惹得无数狂蜂浪蝶,阿兄不会如此疑神疑鬼。”

“阿柳再忍忍,等世人皆忘了天下第一剑,我便带你出去。我们去看塞外风光、蜀地山水,春夏时节顺江河入海,处处都有波澜壮阔的景致。”

“外面方振宇寻你寻疯了,看来一年半载没办法带你出去了。”

“脚链不舒服么?可若是锁住手腕,你吃饭时会不便利。”

“阿柳,别生我气。”

“阿柳,你再看看我。”

杜影齐说得最多的,便是一声又一声温柔而无可奈何的——

“阿柳,都怪你。”

怪他?

果真是无能之人,总寻他人之错。

……

回忆竟也无比聒噪。

停止思索,方柳将书合上放归书架,喊了依风准备热水。

不如沐浴一番,涤除玄览。

来日还有正事要忙。

.

另一边,杜影齐在临堤城寻了地方落脚。

跟随他而来的两名属下不敢有异议,得知他要住下,便忙前忙后为他收拾客栈的房间。

自从杜影齐走火入魔,晚上便需要燃香才能入眠,床榻之类也需要熏香才行。哪怕是宿在荒郊野外,也要笼罩在香的气息中,否则无法安眠。

一为安神,二为静心。

赠香的高僧也是压制杜影齐心魔之人。

当年他被告知此生不能再见方柳,疯魔后误伤无数杜家弟子,是杜家叔伯联手才将其制服。杜父忙请来得道高僧,接连念了数十日的静心咒,这才唤醒杜影齐心智。

然而,杜影齐坐在香气缭绕的房间中,心却无论如何静不下来。

方柳占据了他的所思所想。

经年重逢,他们之间竟已如此疏远,连君子之交淡如水都谈不上。看向杜影齐的眼中,再没有了原来的微光与坦诚,如视陌路之人,疏离漠然。

其实还是有些不同的。

遥想当年他与方柳决裂之时,方柳虽也平静,却仍还有旁的情绪——譬如识人不清的失望。

囚困方柳之初,杜影齐心绪万分激动。

他终于将心上之人囚困,再不必担心对方飞得太高,自己追寻不到;也不必时时嫉恨那些追随他的男女,压抑不断累积的妒意,摆出一副知交的做派。

可随着时间推移,事情发展却并非他所预料。方柳态度寻常,没有愤恨指责,也没有恳求自己放他回去。

杜影齐险些以为他已接受此事,开始畅想余生。

可方柳不愧是武学奇才,他竟用两个多月的时间习惯了散功药的效用,不声不响打通经脉,内力反而再度深厚了一筹,刺伤杜影齐后折回莺州。

杜影齐意图追赶,却敌不过、也拦不住。

之后,他再不曾见过方柳。

这回再遇,让他如何保持心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