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又下大了,但顾淮生没撑伞,头顶落了一片白。
无论何时何地,他都是一身大衣,很难会穿厚重的羽绒服。
在这样寒冷的深冬里,他就算穿得很单薄,也不抖不颤,身子站得笔直,手中的手杖杵在地上,不怒自威。
沈清欢收回烤红薯的那一刻,心情低沉至冰点,她知道,她又自作多情了。
“沈清欢。”顾淮生叫她,嗓音不自觉的加重,像生气了,可是为什么生气呢?
沈清欢抬眸:“先生。”
她温温柔柔,谦卑和善,不过分奉承,也不过分疏远,她就是这样。
顾淮生目光凝睇她,总觉得自己的力量砸在了棉花上。
可他为什么要生气?
生气她不回家?
生气她把烤红薯收了回去?
心里怪怪的,但动作比脑子转得更快,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是处理文件的手,是握枪的手,是杵手杖的手,就那么伸着,掌心接了几片雪花,但很快消失不见。
“给我。”他眼里一片阴暗,嗓音低沉得能噬人。
他就那么怪异的向她索要着那根被她收回去的烤红薯。
沈清欢不明所以:“什么?”
顾淮生加重语气:“烤红薯给我。”
沈清欢怔怔地:“先生,你不是不喜欢……”
她话还没有问完,顾淮生就直接从她手里夺过了烤红薯:“我分人。”
他的话,沈清欢听得莫名其妙,又琢磨不透。
烤红薯被夺过后,沈清欢怔在原地许久,可忽然又感觉肩头一沉,是顾淮生的大衣又披在了她身上,同时,她听到他在说:“沈
清欢,别总是傻兮兮的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沈清欢不明所以,想问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顾淮生已经转身上车,并从车里递给她一把伞:“回去。”
他看着她,语气像有不耐烦,沈清欢听了,心里涩涩的,总觉得自己是不是给他添麻烦了?
沈清欢接过伞,红着脸道谢:“谢谢先生。”
顾淮生心里更堵:“还不走?”
每次都是一起回家,这次他要一个人回家,他还莫名有些不习惯了。
沈清欢微微颔首:“先生,晚安。”
说完,她撑开黑伞,伞很大,将她整个人都罩在其中,她没有回头,就直往小区里走了。
直到看她安全进了小区门,顾淮生才命令许逸:“开车。”
“好。”
许逸回了一声,踩下油门,车子疾驰出去。
这一路,顾淮生的心是空的,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回到柏城十年,他早已经习惯了孤身一人,可如今有了沈清欢,他才觉得自己像有了家,她不在,他的心没有归属感。
他点燃一根又一根烟,双眼模糊在烟雾中,车窗半开,冷风灌进来,他的腿又开始疼了,可这一次,她不在。
回到秦海棠住处,秦海棠已经吹好头发了,她坐在沙发中,想将手机开机可又不敢。
一面纠结流言蜚语,一面担心秦家会再说难听的话。
纠结来纠结去,她还是没有开机。
与此同时,敲门声响了,秦海棠去开门,看到沈清欢,她红了眼睛去抱她:“欢儿,我以为你也不回来了。”
沈清欢回抱了一下她,
同时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轻哄道:“傻,我怎么可能不回来?喏,还给你带了糖炒栗子,你爱吃的。”
秦海棠闻言才有了笑意,接了糖炒栗子,剥了两个尝了下,想到什么,又问:“顾淮生走了?”
沈清欢点头:“嗯。”
她回答的失落,秦海棠能看出她不开心。
想到顾淮生在医院说过的那句“我喜欢她”,秦海棠其实是有些纠结的,要不要告诉沈清欢真相呢?
想了想,她什么也没说,毕竟顾淮生也说过了,让她不要告诉沈清欢。
刚坐下,沈清欢就问:“秦家有说什么吗?”
秦海棠偏头看手机:“还没开机,我也不想看。”
沈清欢拿过手机开了机,替秦海棠做了决定:“早晚会面对的,有我陪你,你别害怕。”
秦海棠默许了她的行为,看着手机屏幕,心在刹那间收紧。
她敬爱父母,但并不一定事事都要听从父母,她自立自强,更有自己的想法,她的决定不是谁可以左右的。
手机开了机,上面有来自秦家父母的一百多通电话,其中十多通是弟弟打的,还有六十多通来自郑君浩。
除了未接来电,还有微博上的一片骂声,以及微信里的很多条语音。
秦父在骂:“当初早点答应嫁给郑君浩,这事不就解决了?当初说什么都不嫁,现在出了这样的丑闻,谁给你处理后事?”
“我告诉你,郑家你必须嫁,不然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儿。”
“秦家向来都是女不结婚不出卖身子,你倒好,毁了秦家的名声,现在闹得沸沸
扬扬,我看你怎么收场?”
“现在除了结婚这条路,你别无选择。”
秦母也在附议:“海棠,你就听你爸爸的,你爸爸也是为你好,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