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危通知书几个字如同当头一棒，砸在季云深的头上，让他脑中一片空白。

他站在原地，心口那股莫名的烦心、不安、慌乱，似乎此刻都找到了出口，一股劲儿往外冲。胸腔里如同破了一个洞，风从洞口吹过去，里面空得厉害。

季云深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颤了颤，随后发了疯一般朝外冲去。

“阿深！”

夏明岚万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焦急地喊了一声。

可没有半分用处，季云深根本不曾停留，门口早已不见她的身影。

季云深在走廊上奔跑，脸色难看得可怕。所有看到他的人，都不自觉

让开道路，诧异又忌惮地看着他。

他眼前阵阵发黑，好几次险些摔倒，也没停下，脑子里倏地闪过很多画面。

——“医院？云深……你怎么知道我病了？”

——“那如果我生了很重的病，只能去医院治疗，你……”

——“季云深，你可以留在这里吗？一会儿就好，我身体不太舒服，如果需要做手术的话，可能要你签字。”

夏若草总是欲言又止，用难过又悲伤的目光看着他。

可他连听她讲完的耐心都没有，他以为她是装的，在卖惨，每次都打断她，还说……就算她得绝症死了，也是活该

！

她听他说那些时，心里又在想什么？

季云深一直以为，她死了，他也只会拍手称快。

可此时，他心里只有难以宣泄的慌张。

他喘着粗气冲到病房，里面空荡荡的。

清洁工还没来处理，病床上的白色床单有大片被染红了，地上也都是血。白色跟红色，极致的颜色对比，刺得季云深眼球发疼发涩。

“吐这么多血，怪不得医生说，让做好心理准备，少奶奶很可能……”

卢峰看着地上的血迹，难掩震惊，忍不住感慨。

只是他还未说完，季云深倏地转过头看向他。

季云深眸底幽深一片，

黑得吓人，如同亘古不化的冷冰，那股凉意似是能刺到人的灵魂里。

他冷冷道：“闭、嘴！”

卢峰身上都不自觉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后背阵阵发寒。恐惧跟求生欲让他立刻低头，不敢再多言半句。

浓郁血腥味熏得季云深难受，他从未有过什么晕血的毛病，可此时腿却有些发软。

“少奶奶的急救室就在下面那层楼最东侧！”

卢峰小声汇报了一句，跟在季云深身后往外跑。

他跟了季少这么久，经历了那么多事，从没见他脸色这么差过，像是随时都会倒下。

见季云深脚步踉跄，卢峰

赶紧上前，扶了他一把。

季云深恨不得立刻到急救室跟前，可他又怕极了过去以后，听到不好的消息。他过去做过不少大笔生意，可他从未如此纠结矛盾过。

他喉咙里如同堵了柳絮，每一次喘息，柳絮似乎都要被呼吸进去。慢慢心脏也像是被堵住了，好似要随时罢工。

急救室门前。

门紧紧关着。

夏启发坐在门前的椅子上，整个人看起来都处于一种迷惘的状态。

他手肘靠在膝盖上，双手插入头发里，低声呢喃。

“怎么会呢？”

“她那么年轻，才二十一岁，怎么就……胃癌晚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