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逸停顿了一下，冷冷道：“是不是非要她跟她母亲一样，死后连骨灰都留不下，你才肯真正放过她？”

他每个字都像是化为最锋利的刀，直往季云深心尖上戳，把里面搅得一片鲜血淋漓。

愧疚、后悔跟愤怒交织在一起，挤走了季云深的所有理智。

“闭、嘴！”

季云深紧咬着牙，这会儿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想要动手。

可他抬起手，脑中却倏地想起夏若草祈求他的场景。

她泪眼婆娑看着他，“我跟宋医生只有医患关系，只要你答应以后不伤害他，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答应过她，不伤害宋

逸的！

季云深努力压住心中的暴戾，“卢峰，把他带走！”

“我不走！季云深，你不配为她办理后事，你也是害死她的凶手！”

宋逸被卢峰拽着，仍在奋力挣扎着。

他大声怒骂，没给季云深留半点情面。

卢峰知道季云深最近脾气越来越糟糕，怕宋逸再惹恼了他，赶紧捂着他的嘴，把人给拖走了。

季云深知道夏若草怕他发脾气的样子，他也不想在她面前发脾气。

他摸出药瓶，往嘴里倒了好几颗药。

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药越来越不管用了，他自己都能感觉到近几年他的脾气愈发坏了。

“你会

不会怪我？”

季云深走到冰棺前，轻轻触碰着里面的尸体。

指尖上传来冰冷又僵硬的触觉，让他意识到夏若草是真得死了，眼睛一下子变得很酸，泪水不受控掉落。

“可是，我做不到。”

“对不起若若，我没办法把你交给别人……”

不论她生前还是死后，他都做不到！

季云深站在冰棺前，试图从尸体上寻找出一点熟悉的地方。然而火烧得太大，人都烧得变了形，根本从上面找不出半点熟悉的影子。

她被烧的时候，该有多疼啊……

火越来越大，她腿有伤逃不了，他也不在身边，那时候她是不是

很恨他？

……

季云深在冰棺前坐了一天一夜，身体实在坚持不住时，他才同意给夏若草火化。

他看着她消失在火焰中，直到手中抱着她的骨灰坛时，仍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仿若这只是一场噩梦。

季云深一天一夜没睡，眼睛干涩得难受，眸底一片赤红，头上冒出了好几根白发。

因为长时间没睡，他脑子疼得厉害，胃里也在发胀、恶心。

他刚刚在原地站了太久，猛地走动时，甚至传来眩晕感。

“季少，我来抱着吧。”

卢峰看他这情况不太对，上前想要接过骨灰坛。

可季云深避开了。

他抱

着骨灰坛，声音嘶哑道：“不用，我想亲手接她回家。”

说罢，他朝前走去。

卢峰挠挠头，跟在后面。

两人走出殡仪馆，迎面正好遇上夏启发。他坐在轮椅上，被护工推着，他手脚还打着石膏，看起来狼狈又滑稽。

夏启发视线从季云深身上，一点点挪到骨灰坛上，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

“若……若草呢？我听他们说，她发生了火灾……假、假的吧？我去过一号公馆了，那里好好的，也不知道是谁开那么晦气的玩笑！”

这骨灰坛绝对不可能是夏若草的！

他都去过一号公馆了，那里明明完好无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