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父亲点头答应这次外出经商带上自己时,阿白简直已经无法形容心中瞬时绽开的喜悦是怎样的满溢,简直快要顺着每根兔毛飘溢在空气里。
这样的开心,让阿白觉得,就算每天都吃味道一般的大饼卷干菜熏肉,也是可以接受的。
父亲说,这次带上阿白,就去远一些的地方,在外的时间,应该会比之前的一两个月,多更多的时间。可能个月就归家,也可能一年半载也不会回来。
于是阿白在临行前,带着大饼干菜熏肉,和每一户被她蹭了饭的兔家认真地告别。
如果这次经商自己可以帮上忙的话,一定会带着大饼干菜熏肉以外的东西回来的!阿白如此想着。
不过阿白没想到的是,她这一去,差点让短暂的告别成为了永远,别说其他的好吃的了,就连自己,差点都没能带回来。
离开适宜居住的山谷,外头是无尽的冰天雪地。
父亲一如在家时的沉默寡言,即便路途漫长,只与阿白两兔同行,他的话,依旧少得可怜。多数时间,开口也只是为了对阿白做某些警示,或是回答一下土包子阿白那许多个问题中的某几个。
不过虽然父亲一如既往的冷漠,但是阿白却是兴奋不减。
在山谷里生活的,都是些普通的兔妖,有灵根能修炼的兔妖都外出修行,很少回来。反正阿白到现在,也就出生时见过两个修士兔,哦,算上父亲的话,应该是三个。
当年那两个修士兔,将阿白和她的父亲从冰封的屋子里解冻出来,隔天便走了。那会儿阿白刚出生接受传承,又要面对失去母亲的事情,整只兔都混乱又迷茫,对当时修士兔的仙家手段,也只剩了个模糊的印象。总体说来,就是什么细节都不记得,但是觉得应该很厉害就是了。
两年间,阿白也曾问过父亲修士兔的事情,只是父亲总是兴趣缺缺,十问九不答,说的那些,还不如阿白从村里其他兔妖口中知道的多。
不过这次不一样。
一出山谷,父亲就凭空变出了一个透明的大叶片,提着装着阿白的小篮子,就这么踩着叶片飞上了半空。
阿白还来不及为她兔生的第一次飞翔惊叹喜悦,夹杂着冰霜的凌冽寒风就给了她沉重的迎面一击。
大雪山幻影银毛兔妖,血脉天赋中就有耐寒一项。只是就阿白这样的,能耐得住的也就是原先山谷里一般的寒冷。这会儿一上天,一加速,阿白在被寒风刮中的那一瞬间,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下子被很多细小的暗器击中,又冻又疼,整只兔都要僵掉。即便阿白迅速缩回头,整只埋进篮子里,但是那四面透风的篮子,完全不顶用。阿白只觉得,那透骨的寒意从毛皮渐渐渗入,连五脏六腑都开始冻僵。
这……是正常的吗?
阿白抬头看向提着篮子的父亲。
只见他目视前方,稳稳立于叶间,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冷漠。
大概……是正常的吧。
阿白努力在篮子里将自己团得更紧,十分后悔没有把家里的小被子带出来。
小被子,小火炉,滚烫的热水……
阿白用尽全力自己抱紧了自己,穷尽心里去想着生命中曾经出现的那些温暖。然而现实依旧让她的兔毛结上了冰霜,让她开始难以掌控自己的四肢。
“好……冷……”已经冻得有些浑浑噩噩的阿白,无法再去想这是不是正常,是不是她太弱。几乎是求生的本能,让她爬上了篮沿,僵硬地伸出前爪,搭上了父亲的手背,哆嗦着用最后一口热气,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这是阿白第一次离父亲这样近,第一次触碰到父亲。不过她来不及为父亲没有拍开她的爪爪而感到欣喜,也无法感受到已经冻麻的爪爪下面属于父亲的温度。她觉得自己快冻死了,作为一只耐寒的大雪山幻影银毛兔,被冻死了。
当眼前的父亲低下头时,阿白有些模糊的双眼,已经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有种恐惧,一直被压抑在心底的恐惧缓缓升上阿白的心头。都快冻死了,那股害怕,也不再重要了吧。
当然,阿白没有冻死。
似乎有那么一会儿,阿白的脑子都冻成了一片空白。然后渐渐地,又开始找回了神志。
阿白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虽然还很冷,但是外头那几乎可以把整只小兔兔冲个跟头的寒风,似乎停了。
不对,不是停了。
阿白挪动着自己还有些僵硬的身子,小心翼翼地探出篮沿看了一眼。还是在空中飞着,风依旧那么大,细小的冰霜依旧那么密集,只是……阿白探出爪,专心地看了一会儿,只见那些随风而至的微小冰粒在刚快要触及自己爪尖的时候,便会突然改道,滑向其他的方向。就像是自己套上了一个不会被冰雪黏上的隐形爪套一般。
很快,随着体内的寒意渐渐褪去,阿白发现,不只是爪爪,应该说,自己整只兔都像是被罩在了一个透明的罩子里,那些曾经差点冻死她的风霜,再也不能侵袭她半分。
是父亲吗?阿白探出篮子,对父亲投以崇拜的目光,劫后余生的阿白暂时忘却了父亲一直以来的难以亲近,几乎以喋喋不休的方式询问着此时的奇特。
当父亲以十分平淡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