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煮点面吃？”见他不答，顾千里又问了一句，“还是你想吃什么别的？”

秦莫皱眉不语，垂眸看着她，仿佛觉得她很不正常似的。

“煮面？”秦莫反问道。

“嗯。”

“你不是最担心你儿子？”秦莫拧着眉，抬手按了按鼻梁，他觉得自己一点都不了解这个女人了，“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

“因为……”顾千里回想起前段时间，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每天都提心吊胆，每天都担惊受怕，每天都害怕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每次和医生说话的时候，心都悬在嗓子眼。

每次和一声

说完话，都好像死过一次似的。每次看到儿子痛苦的治疗，自己的心都像是被凌迟过似的。

而且今天秦莫陪她一起给阳阳转院，又帮她去听医疗团队说治疗计划，这让顾千里有一种……阳阳的爸爸终于参与到了这件事情中的感觉。

以至于比起之前的那些煎熬，今天才有一种，好像终于不再独木难支的感觉。

顾千里现在只有一种释然的，轻松的感觉，她长长呼出一口气来。

“因为……好像最坏的时候，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只有庆幸，无比庆幸能有这么好的医疗团队给阳阳治病，而且我还能

陪在孩子身边，不会像之前那样，连想见都见不到他。所以我这会子，算是这段时间以来，最放松的时候了，还真是担心不起来。”

“这些都多亏了你。”她看着秦莫。

秦莫盯着她看了许久，才冷哼了一声，低低说道，“多亏我？你可真是不长记性啊。不用多亏我，我也不是白给，这些都是你自己换来的，你应得的。”

顾千里没说话，垂头浅浅笑了笑。

但她心里其实清楚得很，自己没有那么值钱。

的确感觉到羞辱，也痛苦，也难过。但那是因为，他是秦莫。

是她的明月光，也是她的朱

砂痣。

被放在心尖上的人这样对待，情感上，她会感到痛苦是肯定的。

但理智上，顾千里也清楚，自己并没有那么值钱。

换做是任何人……阳阳还没转院的时候，她在儿科看到过太多了。

因为孩子高昂的治疗费用，让父母束手无策，焦头烂额，恨不得卖肾了。

而她顾千里那个身体底子，她就是想卖肾，可能都卖不出去。

她那时候每天就睡三个多小时，工作，代驾，画稿。

恨不得一天能有四十八个小时用来工作就好了，也依旧是负担不起。

在这样沉重的现实面前，在儿子生命的重量

面前，她的自尊，变得不值一提。

所以就算会感受到羞辱，会因此痛苦和难过。

哪怕被祝小姜说成是自甘堕落也好，甚至顾千里觉得祝小姜真正想说的词可能是——下贱。

顾千里都不在乎了，阳阳能得到最好的治疗，她已经别无所求。

所以无论任何时候，就算因为秦莫那些锋利的言语，她再痛苦，再难过。

这句话她都是说得出来的，多亏他了。

因为无论如何，是自己负了他。也是自己不愿让他知道阳阳的身世，剥夺了他做阳阳父亲的机会……

顾千里笑了笑，又问了一句，“吃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