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散用的火车比平时的火车都要长,所以起步也要慢很多。一直到这个时候,火车的速度也绝对不算快,大概也只是比人奔跑稍微快一点的样子。
希融花了一会儿工夫砸开了房间的锁,再回头看的时候,后面的顶灯已经坠下来半边,把新竹埋进去了。看不清他的具体状况怎么样,只能通过四周还没有停止的震动来判断,他应该还没有耗尽自己最后的生命力。
希融很清楚,新竹最后的精神状态绝对没有多正常。虽然不确定这是不是也是辐射带来的影响,但确定的事情是,一个一心求死的人是救不活的。希融当然也没有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他的义务,她毫不留恋地踏出了房门,没走两步,一双手直接拦腰把她抱了起来。
易曲个子很高,手脚都长,身手当然要比还是孩子外表的希融来得灵活,他单手捞起刚找到的希融,直接夹在腋下,随即飞快地闪躲着上面砸下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边向着前一节车厢的方向艰难的前进。
新竹的父亲算是个相当有名的富豪,手笔大到直接买下了撤离火车最后一整节车厢。可想而知,新竹离开澜海市所带的佣人当然也不会少,这其中不乏忠心耿耿的,在看到门开之后立刻冲进去试图救援。他们当中还有两个,在看到新竹被埋下去的惨状之后下意识地想要抓住刚刚从他房间出来的希融,很可惜天顶坠下来的杂物挡住了他们的路。
不过更多的佣人在这一刻,只是慌不择路地试图向着前一节车厢跑过去,拼命地想活下去而已。
“车厢外面什么声音,听起来不太对劲。”虽然不是追究细节时候,不过越是危急关头这种异常情况就越是关键,希融的声音传到易曲耳朵里面,却并没有丝毫改变他的动作。易曲动作依然很轻快,他的口气也很淡漠:“一直有,你之前没注意到,是有人想要爬到火车顶上混出澜海市。而部队有人守在外面的天窗上,把这些人踢下去。”
希融愣了一下:“有人能够追上火车并且攀附着外壁向上爬?”
“不是人类了,我刚刚过来的时候,透过裂缝向外看到了。”易曲一把挡住一根倒下来的钢管,再顺手把它握在手里,架在头上以挥开大件的坠落物,“力量比正常人大,神志也开始混乱了。”
希融在这个空档稍微回想了一下新竹最后从身体到精神都完全不正常地状态,没再说话。
列车的震动终于停了下来,大概是那边的新竹终于断了气。希融刚刚稍微松了口气,就看到旁边的一块火车外皮被什么东西撕裂了开来,希融下意识地抓紧了易曲的手,易曲根本没回头,只是反手把她抱到肩膀上:“抓紧了,我要开始跑了。”
希融听话地抓紧了易曲的衣服,在目光离开的时候,她看见了那双裂缝里面出现的一根满是伤口、肉块外翻到能看到白骨的手指,徒手艰难地撕破了火车皮。
有声音从缝隙传了进来,听不太清楚:“……我不想死!带……我走!救……救我!”
直到这一刻,希融才突然意识到,在这趟火车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想起来在进入车站的时候,围在车站边上的那一圈军部的人,当时她没细想,现在她突然想到了,那么多军部的人,到底是在阻拦什么。
“一旦被变成那个样子,就没救了。”希融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用极低的声音说了这么一句,明明并没有听众。
易曲一棍子扫开前面拦着的杂物,猛地拉开原来通向前一节车厢的门,下一秒,一枚从对面飞来的子弹几乎是擦着他的耳朵飞了过去。
易曲猛地退了一步,侧开了一点,躲到半片柜子后面小心抬头观察情况。希融立刻探头去看,这才发现连接两节车厢的软皮通道已经裂开了大半个,从裂缝里面,有不少被感染西格玛种的人都在试图爬火车。
希融抬头看向对面,一个个子不高的男人面无表情地指挥着手下的人,向着西格玛种们射击。梭子型子弹毫无滞碍地射进西格玛种们的身体,红色的液体于□□接触,发出腐蚀的焦臭味道,令人作呕。然而很多人即使是被射穿了喉咙也没有放手,即使是只剩下一口气,也想爬上这列火车。
——即使并不知道细节,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一但被这趟火车留下,绝对会死。
到看到这一幕的时刻,希融才第一次意识到,在她被困在山洞里的五天时间里面,可能发生了比她预计的还要复杂和可怕的动荡。不,可能应该说,她从理智上估计的情况其实是足够的,但是她没想过最后的场景会这样超出心理承受范围。
“我是十三科的人!”易曲认出了那个指挥的人是谁,是之前见过的洛白上校的副官,易曲咬了咬牙,几乎向着那边吼,“请让我过去!我来自警署十三科!”
“对面车厢有感染了瘟疫的人,他们很可能都被传染了,所绝对不能让一个人过来。”对面的回答同样冰冷,没什么转圜的余地,“不管什么花言巧语都不要相信!射击!想过来的全部射死!”
子弹声立刻稠密了起来,希融抬头看了看易曲:“我们一定要去前面的列车上么?”
“一定要去,现在掉下车去的话,一定会被被感染的人杀死。他们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