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沉,雷声不止!那阴云代表的邪祟根本不在这位贵客身上!”李平阳大声说道,随即转过身,眼神里透着紧张与惊惶,“真正的邪祟,还在这大明宫中!”
随着她话语声落下,一道惊雷自中天重重砸下,青白色的电光找得屋内一阵过亮后复沉入一团漆黑之中。
李平阳忽然一哽,眼睛瞪大,随即仰面往地上倒去。
张峒道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要去扶,就见那李颇黎忽然发出一声怒吼,一个翻身拦在李平阳身前,手里铜钱剑拦住要上前的侍卫:“不好,这邪祟看起来颇为难缠,所有人即刻保护皇后!”
李平阳在地上直直地躺着,片刻后牙关打颤,发出一阵仿佛木块相撞的笑声:“驱风游四海,东过王母庐。俯观五岳间,人生如寄居。”
她缓缓坐起身,神态带着几分木偶似的僵硬呆板,音调却激越高亢:“潜光养羽翼,进趣且徐徐。不见昔轩辕,升龙出鼎湖。徘徊九天下,与尔长相须。我乃是紫光夫人,斗母元君。于无极处见人间。”
“尔等凡人,犯下滔天罪业,现可知罪否?”
又是一道天雷落下,李平阳那呆板中透着几分癫狂的黑色瞳孔,居然沾着几分兽瞳才会有的锐利野蛮。她上下嗅了嗅,手指在虚空中挠了几下,仿佛野兽似的懒洋洋舒展来四肢。
“我闻到了,邪祟的味道。”
说着,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忽然改为四肢着地,飞起跃向身边一个侍从,手腕将他牢牢地压在地上,在他那惊恐的脸上嗅了嗅:“不是你,你不是邪祟。”
说罢,她一个转身,盯住了张峒道,又飞扑过去将他压在身下,凑在他脖颈上鼻翼微微嗡动,从上到下好好闻了一番:“也不是你,你也不是邪祟。”
她忽然间野兽似的行为弄得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一时间居然没有人敢上前阻拦,只是躲在几步之外不敢出声。
“邪祟,邪祟到底在哪里?”李平阳匍匐在地板上,仿佛一条游走的巨蛇一般,将身体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形态。
最终,她的目光忽然抬起,直直地望向了凤椅之上地张皇后:“人肉,我闻到了人肉的味道!这间屋子里,有吃人的邪祟!”
话音未落,她的手指便猛然蹬地而起,朝着人群最后的皇后刺去。
宫里诸人,虽然说着都是保护娘娘,然而几时见过这样不要命的模样,为首的几个侍女一声惨叫,旋即本能地逃开去。中间的侍卫两股战战,连刀也拿不稳当。看上去铜墙铁壁的防护,其实则摇摇欲坠,不堪一击。
然而就在此时,李颇黎忽然从一旁杀出,手中铜钱剑在李平阳面前一拦,李平阳一个翻身,抢走了侍卫腰间唐刀,与李颇黎缠斗起来。
李颇黎露出颇为吃力的神色,扭头对侍卫喊道:“快带皇后走!这是斗姆上身,有天神之力,切莫停留耽搁!”
侍奉皇后的人这才仿佛得了主意,匆忙簇拥着皇后往宫门口走。
却不想李平阳不过三两下便打飞了李颇黎手里的铜钱剑,再一次顶着下巴左右嗅了嗅:“人血的味道,是人血的味道!这里有吃人的邪祟!”
“快保护皇后娘娘!”
李平阳一刀挥出去,顺手挽了个剑花,眼里倒影着这天下最尊贵之人眼下狼狈而瑟缩的模样,嘴边笑容越发猖狂:“天道常在,诛杀宵小之徒。你们大唐的大明宫里住着地是吃人的邪祟,国祚必然不能绵长。人皇不杀,天地难饶!”
张皇后一边躲着,一边期期艾艾地喊叫:“疯了,都疯了。把这个意图行刺本宫的村妇拖下去斩了!什么斗母,什么邪祟,不要相信她的鬼话!”
宫外没有下雨,雷声却越发紧密,一声接着一声,仿佛当真要降下天罚似的。
宫中诸人不知道情况地多是不知所措,知道内情的则更加惶惶不安。
李颇黎和李平阳缠斗一番后,向后两步恰好倒在张峒道身边,抬眼给张峒道递了个眼神:“张将军,快去保护皇后娘娘!”
张峒道本来还有些不明所以,见了那眼神后忽然意识到什么,再看着面前持刀的李平阳的背影,忽然想起李平阳前些日子对他说的那些话,心里不由得一怔。
——这么一通都快闹上南天门了。
随着宫殿外两声落雷,李平阳已然砍伤了两个侍卫。那些宫女丫鬟喊着保护主子,脚步却本能地往旁边躲闪。
她们多是经历了梨香案子的人,知道皇后对身边人到底如何,眼下叫她们当真赔上性命去做事情,那是一千个一万个的不情愿。
就在一伙人各怀心思相互掣肘的时候,李平阳举起刀直直地朝着张皇后的方向刺去。
一道惊雷从天空劈下,在那惊惶而各为自己的众生象中,一道黑影忽然扑上来,那刀直直穿过了他的左胸位置,几乎没入刀柄。
张峒道盯着李平阳看了一眼,嗓子里一阵哽咽,随即喷出一口浓稠的血,嘴里含糊着喊了一句:“保护……皇后娘娘……”
话语未落,人却已经砸在了地上。血浆在地上拖了一地。
李平阳有些错愕,随即转换了表情,伸手将刀从胸口拔出来,带出一大片鲜血,她甩了甩那还在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