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荼蘼脸上有点疑惑和失落,睁大的眼睛里,渐渐蓄出一汪浅浅的水光。 两人一同沉默了。烛火如有感应,火苗也趋于熹微。 黑暗中,两人的身影仿佛模糊,仿佛重叠。 “云歌,你们在么。” 就在此时,门外竟然传来一品红梅的声音。继而是一声拉门的响动,那座沉着的身影,遮起了屋里的一片阴翳。 “你们……”一品红梅立即看到了眼前的两人,随即被两人异样的沉默吸引。 风声顺着地面,从门外低低卷入。一品红梅看了看两人的表情,似乎明白了其中心意。 “跟我来。”他朝两人走了几步,一把抓住赋云歌的手腕。 赋云歌有点诧异:“师父……” 一品红梅没有只言片语的解释。他拉着赋云歌离开,两人朝着小屋的远方走去。 小屋内,荼蘼呆呆地注视着门外,泛着红光的月色映照在她的周身。 双乾镇外,田野的青草顺着风来的方向抖动着细茎。簌簌的落叶拂过两人肩头,好似旷野晚林的低号。 土地松软,这是赋云歌和荼蘼白天曾经来过的地方。散碎的土壤依然是原本的样子,沾着星点萤火和飘飞的白绒。 一品红梅与赋云歌一路走到这里,才缓缓停步。赋云歌喘着气,对师父此举感到不解。 一品红梅背对着他,良久之后,他才迟钝着转过身。 赋云歌这才注意到,师父脸上,是与那晚讲述过往时相仿的,饱经沧桑的神情。 “我知道……你现在是种什么心情。”他的目光与赋云歌的目光相汇,仿佛探视心底的深邃的光束,令赋云歌感到胸口阵痛。 远处的风吹过林叶,发出风铃般的响声。 一品红梅轻声叹息。他淡淡看着这名时隔数百年的弟子,仿佛看到了昔日的自己。 “你对她是什么感情?” “我也不知道……可能,只是同伴吧。” 赋云歌说道。这是他坦诚的说法,或许他们之间,作为单纯的同伴,应该会更好。 “这是你的想法,还是考虑到她的想法?”一品红梅眯眼。 赋云歌被问得一怔:“什么意思……” 一品红梅轻声嗟叹。他扭头看向远处的双乾镇,尽管被血雾笼罩,仍然能看到一点灯火的荧光。 “你有真正考虑过她么?”一品红梅淡淡地开口,吐字缓慢而清晰,“——就算当作是同伴,你对她也还是太不信任。” “不信任?”赋云歌感觉似懂非懂,他怎么会对荼蘼,不信任? “若是信任,就不该说那种话。”一品红梅轻而易举地说,尽管当时他并不在场。通过当时两人的神情,他就能够推断出很多东西。 “……而且,你们之间,也并不该只是同伴的感情了吧。”他不等赋云歌说话,继续跟上,“你让她回去,除了保证她的安全,还蕴含了你的……某种感情。” 一品红梅一针见血,只是最后给赋云歌留了情面。赋云歌顿感一阵哀愁,沉沉低下头去。 “师父……你说得对。”他很小声地垂叹,“或许,我就不该和她相遇。” “既然如此,都是缘分使然,你逃避也只是徒劳。”一品红梅皱眉,“而且,你有关注过她的情绪么?” 赋云歌稍微抬头,从额前的发梢缝隙看向师父:“她的情绪?” 一品红梅回想起两人出门时,那孩子脸上的落寞,心中苦涩,却是无奈地笑了。 “她是个坚强的孩子。”他最后只淡淡说了一句。 赋云歌抬手抚摸着心窝。他眼前仿佛浮现了荼蘼的身影,她总是那么活力,那么无忧无虑,明媚得像闪烁着太阳光芒的星星。 “如果不想让她伤心,你就陪着她,一起走下去吧。”一品红梅空手抓了一把漂浮的血雾,却是什么都没有。他重新看向赋云歌,等待着他的思悟。 微风吹过,草丛沙哑。双乾镇的灯火逐渐黯淡,田野仿佛独立世界的一片鲜红梦境。 “可是……”赋云歌喉咙压抑着难过,“我和她,或许背后就是天差地别。我……” 忽然,赋云歌惊感耳畔传来一阵极快的风声。 ——啪。 一品红梅抬手很有力道,但是真正落到赋云歌的脸上时,只剩一点绵软的力量,彷若和蔼的抚摸。 轻缓的声音,赋云歌甚至没有感到疼痛,但却无比心惊。 抬眼,一品红梅脸上却不见丝毫怒色,只有泛动的一种复杂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心痛。 “云歌,为师只是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