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不如说……他期待着鬼啸长渊能够现身,和他爽快地决一死战! 猛地,万分之一的刹那之间,一声碎石爆炸的巨响,飞快地传入了他的神经! 黑暗当中,声音竟然比之境象先一步冲击了他的感官。幸而彻地闻声早有准备,足底浩漫渊流顷刻凝结,不再前进半步,刚好停在了山石塌方的前端。 隆隆沉闷的回声在山体内连环回荡,山腰一角已经凹陷,显然是被鬼啸长渊的力量扭曲的,只为阻止彻地闻声一往无前的步伐。 滚滚石块带着泥浆和沙砾瀑布一样顺着凹洞流进来,在触地之后又浓郁地卷舞而起。 彻地闻声弹指筑起一道水墙,眼前泥沙便无法侵入。他冷眉以对,静待那个人的亲自前来。 “还有必要藏头缩尾么,鬼啸长渊。” 彻地闻声冷冷地开口。但是他这句话音未落,蓦地一阵高压尾随而至,刹那击溃他的水墙! 阻塞了大量沙石的水墙崩溃,黑漆漆的混乱顷刻占据了狭窄的甬道。彻地闻声一掌向上,头顶岩石瞬间破开一口豁大的洞,大块的石头“噗噗”掉进下面的水流里。 再回眼一看,彻地闻声心头微微一怔。 鬼啸长渊,心心念念的鬼啸长渊,寤寐多少昼夜的一幕,终于真正出现眼前了! 此刻的鬼啸长渊,身上披着一卷极厚的裘袍,黑黝黝好似黯夜席卷。他的眼神仍然像往常一样睥睨,微睁的眼缝之中,仿佛包含了万千煞气。 稳稳屹立乱石之上,飞沙漫天仿佛他的披风。彻地闻声屏息凝神,看着鬼啸长渊如此张狂的气势,他也不禁暗暗留神,全心应对。 “你……还是决意叛吾。” 居高临下一声冷喝,仿佛无解的质问。鬼啸长渊看着近在咫尺的彻地闻声,眼神中深邃莫测。 彻地闻声没有回答。黑暗中一阵沉默。但过了片刻,一声冷笑打破沉默。 “是啊。你不也知道么?这一天,早晚会来的。” 他的语气里没有任何感情,好似照着书本朗读,令人难以捉摸他的态度。 其实,他对自己的现在的心情也很惊讶。明明这么激动,却丝毫惊不起半点波澜。宛如经过骇浪压沉的海涛,沉寂在深暗的海壑,浮不起如何慷慨的雷霆。 他的语气平淡,却丝毫不输鬼啸长渊的气势。凛然踏浪伫立,俨然与鬼啸长渊分庭抗礼。 黑暗中的两人,彼此都不再说话。好像混乱中残存的两尊石像,盘踞在黯夜之巅,占据着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过了良久,山外风雨喧嚣不息,不断传入山体内部。两人头顶簌簌落下泥沙,这片狭窄的危境好似转眼就要崩塌湮灭。 “你解开了泥离,是么。”鬼啸长渊忽然问。 彻地闻声的方向传来一声嗤笑。他并没有回答鬼啸长渊的问题,因为这个问题,已经没多少意义了。 “步步算计于我,只为了铺设这条名为泥离的陷阱。”彻地闻声开口,脸颊微微扭曲,“你的算计……丑陋至极。” “你又何尝知晓吾?你不过是个生活在我构建的世界里的孩子。”鬼啸长渊的声音也夹带了几分油然的冷漠,“而且,不论你如何反抗,结局都是相同。” “这句话,也转送给你。”彻地闻声淡淡地说,“为你的精灵族招魂,这一切——也不过是你为自己构建的幻想罢了。” 一句话,让四周的气氛骤然猛降到了冰点。 鬼啸长渊沉默了片刻,他的喉咙好似滚滚雷震。山外雷鸣赫赫,与他喉头的苦吟交错,几乎分辨不清。 “呵呵,呵呵呵……” 忽然,他冷笑起来。笑声阴惨惨的如同磨铁回划,令人心骨寒颤。 “看来,吾还是小瞧了你的叛心。”鬼啸长渊慢慢抬头,眼中闪烁着锐利的血光,“你又知道什么?我的恨,要比你多千倍,万倍。悼血祭已经开疆,我的擘画,已经无可回头了!” “你所做的,只是徒造牺牲,只是一厢情愿!”彻地闻声同样喊起来,两拳握得咯咯作响,“精灵族当年的恶,你又知道什么?” “闭嘴!!” 一声怒喝,鬼啸长渊登时爆发无匹强悍的气劲。水浪和岩石纷纷飞散,彻地闻声几乎站不稳,摇晃几下才算勉强站定。 脆弱的山体破开一道缝隙,山外的风雨雷电倾泄而来。微光的照耀下,鬼啸长渊的脸色惨白,却露出深不可测的狞笑。 “你知道的很多,但不必说了。”他踏过乱碎的石块,朝彻地闻声步步走去,“连今晚都活不过的人,谈什么过往和未来?” 彻地闻声冷眼看着走来的鬼啸长渊,强悍的威压仿佛长夜的凶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