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在自己面前一向是恶言恶语的楼铮忽然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举动，程以晴一时间呆住了。

可是楼铮对程以晴的反应却恍若未觉，只是认真感受了一下程以晴额头的温度，又把另外一只手放到自己的额头上面对比了一下自己和程以晴额头的温度有没有什么不同。

确认了程以晴已经不再发烧了，楼铮不自觉地长舒了一口气。

程以晴看见楼铮这么对自己，忽然觉得这感觉真是恍如隔世，自己真的是清醒了吗，还是说病过头了所以产生了幻觉呢？

程以晴暗暗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痛感明明是那样得真切，此时的程以晴只希望时间能够停在这一刻。

程以晴贪婪地想着，若是一直这样该有多好，楼铮不去想着把他骗得团团转的程暮雪，自己也不去想和楼铮之间的恩恩怨怨，不去想自己曾经为他捐献骨髓的事情，不去想他对自己的冷言冷语，甚至也不再去想那个没有福气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孩子……

爱一个人大概就是这样吧，不管两个人之间发生过多么不愉快的事情，不管两个人之间隔着多少纷纷扰扰的人和事，不管两个人之间有多少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恩怨怨，不管自己曾经怎

样下定决心要和他分道扬镳，可是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动作，只需要一个眼神，自己便又会如此贪婪于和这个人一起相处的时光。

自从在高中的时候遇上了楼铮，程以晴就明白了，他是自己这一生都逃不过的劫难。

其实程以晴不明白，昨天楼铮不是还对自己恶言以对吗，不是认定自己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吗，不是认定她程以晴狠毒到了刚刚失去孩子之后就要马不停蹄地去让自己的妹妹程暮雪也体会一把丧子之痛吗，不是昨天在自己身体十分不适的情况之下还要逼问自己究竟有没有故意推倒他心心念念爱着的程暮雪吗？怎么今天突然对自己这么紧张了起来？

哪里有什么为什么呢，别说程以晴不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就是楼铮自己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从高中开始就莫名讨厌程以晴，不知道可以把公司的各种纷纷扰扰的事情处理得游刃有余、情绪管理能力一级棒的自己为什么一看到程以晴这个女人就是会莫名地火大，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昨天还痛恨程以晴推倒暮雪、口口声声要让程以晴这个歹毒的女人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代价的自己在看到她晕倒之后会大

惊之下失了方寸。

见程以晴用有些狐疑又有些心酸的眼神盯着自己，楼铮下意识地就要对程以晴恶言相向，可是当他回视着程以晴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时，那些平时惯于对这个女人说的恶言恶语却是在卡在了喉咙里面怎么也说不出来，因为此时程以晴看他的眼神，不禁让他感到了有些目眩。

或许程以晴自己没有察觉到自己现在的变化，可是楼铮察觉到了，此时的程以晴，眼里有光。看着眼前的程以晴，楼铮恍惚想起了自己和程以晴在高中的时候第一次遇见的场景，那时候的程以晴，眼里就是散发着这样的光芒。

楼铮记不清楚自己已经多久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程以晴了，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从自己和程暮雪确定了恋爱关系开始吧，程以晴的眼神就一直很是黯淡，自己被逼迫着娶了程以晴之后，楼铮原本以为这下子程以晴应该高兴了吧，这下子她应该心满意足了吧，可是楼铮发现自己错了，成为了楼太太之后的程以晴仍是终日眼神黯淡，瞧不出一丁点开心。

楼铮也曾疑惑过，程以晴这个女人究竟是想要什么，楼铮也不是没有动过心思想要好好了解一下程以晴，可是

每每想起为自己捐献了骨髓的程暮雪，楼铮就会提醒自己千万不能辜负了为自己牺牲了那么多的暮雪。

说到底，楼铮对程以晴的讨厌，存了些矫枉过正的畸形。

“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楼铮对程以晴询问道。

程以晴呆愣在那里，原版只是一句惯常的询问，可是楼铮自己并没有意识到，他说这句话时候的语气有多么得温柔。

看着程以晴只顾愣在那里，楼铮不禁怒道：“程以晴，我在问你话，你是聋了吗？”

听见楼铮不悦的语气，程以晴这次回过了神来，对嘛，这才是楼铮对自己一贯的态度，程以晴甚至怀疑刚才那句话是自己的幻听，毕竟楼铮只有在自己那个好妹妹程暮雪面前才会露出这么温柔的一面。

想到程暮雪，昨天楼铮和她那亲密的模样又浮现在了自己的脑海，程以晴心里顿时一阵不爽。

“没什么事情了，已经不难受了。”程以晴的语气也是不太开心。

听见程以晴用这个态度对自己说话，楼铮不悦道：“你这个女人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我可是在这里守了你整整一个晚上，好心问你的身体状况，你就这个态度吗？”

程以晴也知道楼铮是在关心自己，可是

想想昨天医院的事情，心里实在是不太舒服，也不愿意在楼铮面前服软，反倒是冷哼了一声。

楼铮见程以晴这样，不禁嘲讽道：“行了行了，我看你现在是好的差不多了，否则哪里有力气在这里好赖不分地对我这副泼辣样？”

程以晴不甘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