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姑娘,你如何在这?”
赵九爷的脸色像吞了苍蝇一样难看。
浅灵耸了耸肩:“找孙掌柜说话,有什么不对?”
赵九爷没说话,只是阴沉沉地盯着她。
“没什么事的话,我该走了。赵九爷。”
浅灵忽地叫住他,赵九爷也不知为何膝盖应声一软,竟要朝她跪下去,被浅灵搀住了胳膊。
弱质纤纤的小女子,却反常地力气极大。
赵九爷被她两只手制住,手好像被冻僵了,又或是从身体上被分离出去,竟是动也动不了。
“今日多谢你款待,你的照应我都收到了,来日定会倾力以报。”
赵九爷一愣,浅灵却已经放开他,径自下了楼。
她脸若寒霜,把唐镜喊到身边,一边脚步不停,一边问道:“我记得这个赵九爷做的是酒楼的行当?”
唐镜点头:“不光酒楼,船运也有。他与娄相一家沾亲带故,是以从永章到江南,凡富庶之地,他都吃得开。本朝不禁朝廷命官的家属从商,永章如尚书仆射赵禛赵大人、荣盛驸马谭大人,都颇有经商之才,他们的货物常托付赵九爷的船运送。”
浅灵道:“若我没记错,赵禛便是成王的娘舅?”
“正是。”唐镜顿了一顿,又道,“有个消息,不知真不真切,说宣王可能与娄家结亲。”
身后的关系圈子如此大,也难怪赵九爷敢肆意对别人指手画脚。
从她接到请柬的那一刻起,这就是个局。
赵九爷将她邀请来,然后故意出言调侃,让众人觉得她有意勾搭杜文灏,等到之后打开那间房看见什么,大家都只会以为是她想要嫁入高门。
也难为他们想出这下三滥的招数,知道齐府她没有长辈,她的婚事不受任何人摆布,便要她在这么多人面前颜面尽失,丢尽尊严,用天下人的耻笑,来逼她嫁给杜文灏。
一旦她真的遂他们之愿,入了杜家门,齐瑞津留下来的一切,便会尽归宣王所用。
她不知成王是个什么人物,但宣王能让自己的表弟做出如此厚颜无耻之事,能是好人么?
孙银香不怀好意,但她有一句话是对的,宣王不会善罢甘休。
“赵九爷马车在哪?”
唐镜略指了一下,浅灵射出一根针到马腿上,然后便自顾上了自己的马车,回了府。
杜文灏与孟富春完事之后,赵九爷是怎么处置的,浅灵不知道。
只知道傍晚时分赵九爷的马车翻倒了,车夫在稳住马匹之后,奴仆们再去车里救人的时候,救出来了一个浑身哆嗦打颤的杜文灏,还有一个口吐白沫、手脚以一种扭曲的动作僵着动弹不得的赵九爷。
浅灵还知道,这毛病不死人,但赵九爷下半辈子都得流着口水在床上度过。
赵九爷的家人把扬州城所有名医都找过去医治赵九爷,但栖月给付辛唯说了一句“赵九爷欺负姑娘”,付辛唯就把准备好的药箱搁下了,躲在家装病。
赵九爷平常便极为强势,整个赵家的生意都被他牢牢握在手中不许其他人染指,他一出事,家里没个顶事的人,其乱象堪比齐瑞津死后齐家的群魔乱舞。
赵家人焦头烂额,有野心的彼此争得头破血流,没野心的个个围在赵九爷的床前哭天抢地,把那位大老远从永章而来的金贵杜少爷抛在了脑后。
杜文灏遭了那一场,又惊了马,可以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整个人烧得神志不清,听见点声音就要大惊小怪。
侍从千辛万苦给他拉来了大夫,竟被他挠了个脸花,什么病也不给看。侍从被闹得心力交瘁,最后无法,只能召来下人,把自家少爷抬上马车,连夜赶回永章。
杜文灏是待上任的新官,意气风发地出去,却疯疯癫癫地回来,一回来杜家就上太医院喊了太医,那慌里慌张的气氛,整个永章城都嗅闻到了。
杜家越是讳莫如深,大家越爱去打听,打听来打听去,大家就知道了他去扬州求娶魁济的东家不成,不知道遇到了什么意外,成这样了。
天子脚下,到处都是祯和帝的耳目,外面传遍的事,自然也传到了祯和帝的耳朵里。
不同于百姓们只听个乐呵,祯和帝还收到了一些证据,一些关于宣王指示了杜文灏做什么、还有成王在背后做了什么手脚的证据。
不光重臣之女成为两个儿子博弈牵拉的武器,现在富商之女也逃不过了。
祯和帝目光深邃地盯看着案上的折子,良久无声。
国本之争固然要早早定下,可以这两个儿子如今的资质,如何担得起一国储君的重任?
他自己是从傀儡之身,一路披荆斩棘砥砺前行至今日的,对成王宣王的行径,是百般看不上。
立储之事,缓缓再说吧。
他也不是只有这两个儿子。
该给他们一些敲打了。
祯和帝握笔,才要书写,阮公公忽然走近:
“陛下,翊坤宫来说,昨儿送到翊坤宫的鲍鱼,被宫人做成了佛跳墙,皇后娘娘问您要不要过去用午膳。”
阮公公一边说,一边在心里腹诽。有事找皇帝,却要皇帝自己过去,整个大靖也就皇后娘娘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