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皇后走后没多久,卫晏洵出现在了门口。
浅灵正趴在桌上喝鸽子汤,见到他来,留心看了两眼,只觉他眉目凛冽,威仪更重,便又重新垂下眼。
“你如何来了?”
卫晏洵坐到她身旁,细细打量着她的脸。
“自然是来探望你,你好些了吗?”
他伸手来摸浅灵的脸,浅灵避过,淡冷地回视他。
卫晏洵一顿,收回了手。
“还生我的气?”
浅灵不说话,卫晏洵继续道:“昨日一听说你醒就想来的,哪知被一件紧要的公务绊住,来的时候你又在睡了,所以我今日再来。”
浅灵道:“牢中的时候,我与你做交易,并不代表那句‘恩断义绝’不作数了,齐宅的门也不是你想来就来。”
卫晏洵听她如此说,看了齐枫一眼,齐枫立刻点头,拉着栖月出去。
浅灵回神便见门被关上,才要质问,却被卫晏洵拿住了双手,扯进怀里。
“你做什么?放开!”
她大病初愈,莫说没有往日的刁劲,连声音都提不起来,卫晏洵揽抱着她,觉得像只小猫一样柔软瘦弱,心里软成一片,只恨不能把她团进掌心,塞进心里。
“你不懂我的心,不知道我想你想得厉害,日夜提心吊胆,就怕你再不能睁眼醒来。我本不信神佛,却也要向神佛许愿祈求了。”
浅灵被压在他怀中,仍在努力挣扎。
“别碰我,你放开,否则我不客气了!”
她举起手,向他掴去,被卫晏洵握住手腕举起,脸庞轻轻挨蹭着她的手指。
“往后你别再去御前了,今时不同往日,我现在有把握做好所有事。”
“别来安排我!”
浅灵推开他,自己退到墙边,揉了揉手腕。
“你果然没把账册交给圣上。”
卫晏洵站起来,走到她面前,轻声道:“交给父皇做什么?里面涉嫌受贿行贿的官员及官员亲眷,达千数之巨,法不责众,一旦上达天听,这个账册就失去了任何效力,倒不如留在我的手上,让我来用它。”
“这就是你留着赵跃的缘故?”
“是。”
浅灵冷笑:“说那么好听,无非就是争名夺利。”
“是,我是争名夺利。”卫晏洵又进一步,把手按在墙上,“但我必须争。浅灵,你在御前已久,想必也看得明白,真想铲除心腹大患,我就不能受制于人,哪怕那个人是父皇。”
“父皇想根除朝堂里的弊病,但朝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人心不齐,难成大事,必然会被淳王牵着鼻子走,而我就是要用这个账册,吊着所有人往我想要的方向去使力气。”
浅灵闭眼,顺了顺气。
“那就祝你如愿以偿了。”
“浅灵,我的愿望里,包括你。”卫晏洵道,“我想你平平安安的,干干净净的,你想要什么,我通通都会捧到你跟前。”
“我想要的你给不了。”
“能给,待我站到高处,没有我给不了你的东西。”
浅灵别过脸。
她身子还没好透,卫晏洵不想让她烦心,便牵引她到榻边坐下,轻声问;“浅灵,有件事我思来想去,还是想问问你。账册的下落,你是如何得知的?”
浅灵不理他,卫晏洵也不逼问,看了一眼外头,忽道:“你的身边,似乎少了一个眼熟的婢女,那个叫喜盈的,她去了哪里?”
浅灵还是不肯回答,卫晏洵便弃了这些事,想再和她轻松地交谈几句,齐枫在门外道:“王爷,英武、长扬二位将军已经在定王府恭候多时。”
“知道了。浅灵,我先走,得空再来看你。”
卫晏洵手头还有一大堆的事务,心里虽然惦念,但看过了浅灵,就得赶忙回去理事了。
他走出去几步,便听见房门无情关合上的声音,回头望了一眼,却并不后悔。
若在前世,这时候他必当与姜云如恋恋不舍,定要把她留在身边侍弄笔墨,红袖添香,只恨不得两人一刻也不离开。
但他已经不是意气风发、天真恣意的定王了,他是经历了一世颠沛潦倒、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死去、最终兵败积石谷的一缕幽魂。
沧桑过,寥落过,他终究已经过了那个以情情爱爱为天的年岁。
前世不懂的,他现在终于懂了。
身在其位,若不能得到权势,他就什么也守不住。
包括心爱的女子。
她现在生他的气,但总有一天,他会让她接受自己的。
一念至此,卫晏洵对栖月道:“本王带来的补物,你问过太医斟酌用量,每日给浅灵熬煮来,好生照顾。”
栖月不敢不应,待他走了,方冲进房里,看浅灵脸色不太好,忙问:“姑娘,王爷对你怎么了?奴婢听到你们似乎在争执。”
浅灵搓了搓被他抱过的胳膊:“罢了,哪次碰面不吵?”
栖月道:“眼见定王殿下眉宇之间越发霸气,越发叫人不可违逆了。“
浅灵垂眸,吐露了一句:“权欲动人心,改人面,随他吧。”
栖月点头,陪着浅灵逛了一圈园子,又去乔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