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像盟主府内别的地方那样一派硬气,反而多了一些小女儿情趣。
亭榭楼阁,朱檐碧瓦。
羽纤雪穿过一池开得鲜丽的渠芙,经过一扇锁住的门时,突然听到门里传出一阵“咯吱、咯吱”的诡异的动静。
她下意识“蹬蹬”往后退开几步,小腿肚子吓得有些发抖。
里、里面有鬼??!!
“咚”得一声,门里的响声骤然停止。
周围安静的仿佛羽纤雪刚才听到的声音只是幻觉,她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儿摔到地上。
瞪大双眼死死盯着门上的那把锁,她总觉得那把锁下一秒就会“咔哒”一下掉下来,然后门缓缓被推开,一只苍白而无力的……啊!!!不能再想了!
羽纤雪猛地摇头,想把脑子里想象出来的画面甩出去。
再三确定那间房子里确实没动静了后,羽纤雪悄悄抬脚准备离开……
“谁在外面?”
刚落下一步的羽纤雪发出一声惊恐的惨叫,僵立在原地,连怎么走路都忘了。
“是谁在外面?”那个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羽纤雪这时才反应过来,脸上的血色“唰”得一下褪尽,腿一软直接跪坐在了地上,浑身哆嗦,颤抖着嗓音,语无伦次道:“别找我,不关我的事,我刚来……冤有头债有主,不是我……不是我……”
声音愣了一下,疑惑道:“羽纤雪?”
吓得都要晕过去的羽纤雪也愣住了,一时之间想不到要做出什么反应,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
这、这个鬼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不对,这个鬼的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难道是死掉的熟人?
觉得自己“真相了”的羽纤雪万分委屈,她道:“我知道你很冤屈,你告诉我是谁害死了你,我会为你报仇的,你就安安静静地呆在里面不要出声吓我好不好?”
房里的凤文修沉默了半晌,他知道羽纤雪一向不聪明,但没想到……好吧,他还是高估了对方的智商。
凤文修伤感地说:“你走吧。”留下来也只能给我拖后腿。
他说这句话时的语气和平时对羽纤雪说话时差不多,羽纤雪又是一怔,“文修哥?”
凤文修没理她,捡起掉在地上的簪子继续撬窗户。
“是你吗?”羽纤雪小心翼翼地问。
凤文修简直想翻白眼,但到底是忍住了,他可是一宗的少宗主,要优雅。放柔了声音,他道:“是我,纤雪你就站在原地,不要动。”
羽纤雪听到这句话眼泪汪汪地问:“文修哥,你怎么被人关起来了?”
凤文修表情瞬间阴沉下来,这件事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眉宇间染上一丝冷意,他道:“这件事等我出去再说。”
羽纤雪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还想问的问题也憋了回去,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感觉文修哥有点可怕。下意识地抱紧膝盖,这大概是她刚才被吓到的后遗症吧?文修哥那么温柔的人怎么可能会可怕呢?
凤文修手里的簪子果然没有愧对它上品防御法器的名声,在经过一天一夜的努力之后,凤文修成功地撬开了窗户。
将窗户拆下来,重新挽好头发,凤文修从窗口跳了出来。
咳嗽了几声,凤文修脸色苍白的像纸一样,精致美丽,却缺少生气,仿佛一座精美的玉雕。看着这样的凤文修,羽纤雪心里突然涌上来浓浓的恐惧,她忍不住想,万一凤文修真的死了,一宗宗主会找她麻烦吗?毕竟她是这段时间和凤文修走的最近的人。还有,凤文修说她能救他,可要是她救不了呢?
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哆嗦,抿了抿唇,羽纤雪问:“文修哥,你还好吧?”
捂着嘴又咳嗽了一会儿,凤文修苦笑道:“恐怕不太好了。”
本来在修真界时靠着灵气和灵药,虽然不能治好他,但也能让他的身体情况维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可自从来到这里,他便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断地衰竭下去。照这样的情况,不出一个月他便会生机绝断。
凤文修记得小时候他的父亲凤蕴告诉他,他本来是很健康的,但因为凤蕴的一次纵容,不仅害得他从出生就身体虚弱,他的母亲也因此丧命。
凤蕴常问他:“你怨恨父亲吗?”
他怎么可能不怨恨呢?
年幼的凤文修说:“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接着一字一顿道:“无时无刻地活在悔恨当中。”
后来凤蕴便会一遍一遍,不知倦地问他:“你是不是恨我?”
凤文修冷笑不语,他怎么可能给他赎罪的理由呢?
有时候他会想,若是从开始他便没有活下来该多好,如此他也不会这么痛苦的活着。七十多年的日日夜夜,让他早就厌倦了这个对他只有恶意的世界。
可当年他的母亲拼了命的也要把他生下来,云陌南、宫书与两位好友也从来没有放弃寻找治好他的办法,这让他有什么理由自我放弃呢?
他无时无刻地想活着,可现在……他好像已经没有办法再活下去了。
凤文修低头看着羽纤雪,神色温柔到有些异常,笑着,他道:“你一个人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