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前一后两人的影子被拉的老长。
两人都没说话,锦岁见过阿爷并且老人家坚定地站她这边时,她好像有了底气,同时也觉得身心俱疲。
一直以来假扮戾王紧绷那根弦,终于松动了。她对边城的种种期待和梦想,已然是破罐子破摔,以后不关我的事了!
她忍着不去看那些向她挥手致意的百姓和将士,昨天中午之后,我和这座城再也没有纠葛。
回到住所的时候,发现黑虎和一众黑羽营将士等在那里。
全是熟面孔,当初去接戾王的,她从蒋南胜手里救出来的,经过鞑子一战,活下来的只有几十人。
如今全站在这里。
“王爷!”
黑虎眼泪汪汪,两步上前。在看到顾长萧的时候,脸色却是一变。
锦岁转身,这么半天跟顾长萧说的第一句话:“容我跟兄弟们告个别,还望殿下应允。”
顾长萧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没走出几步,就听到黑虎等人压仰的呜咽。
他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到程榆和寒星默默地站在远处。
沉思片刻,他向两人走去……
这边锦岁正在安慰黑虎:“你今天在赛场上出尽风头,大老爷们的,哭什么哭?丑死了,都别哭了。”
黑虎:“呜呜,可王爷您也在哭啊!”
锦岁大力用袖子一擦,最近没擦香香膏,脸上吹了风沾了泪,袖子一擦生痛。
“叫我小季道长,寒星没跟你们说吗?”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 。请牢记。 “呜呜,这是真的吗?您咋能就不是王爷呢?您干的事都是王爷干的啊!”
众将士皆七嘴八舌地问起来,不过比黑虎问的有质量点:“就算您不是王爷,您还是能留在边城啊!”
“做军师,做校尉,做主薄,反正您得留下。”
“您和那个王爷不是拜把子兄弟吗?为啥他要赶您走?”
“就是!王……小季道长不能走!”
黑虎猛地握住锦岁的肩膀:“不能走!您答应给我主婚的,白姑娘已经答应嫁给我了,呜呜……”
锦岁挣脱他的铁砂掌,揉着肩膀道:“王爷会给你主婚的。”
这帮弟兄以后还要跟着顾长萧干,都是单纯的家伙,她不能让他们对顾长萧心存芥蒂,笑道:
“我只是有别的任务要离开,又没说以后不来了。”
“我和王爷确实是拜把子兄弟,他对我有情有义,眼下是因为朝廷派的内侍要来,我要不走,边城有两个王爷,咋整?”
“放心啊,来日方长,咱们兄弟总有再见的一天。”
她脸上在笑,可眼中满是悲伤,只怕此生,我们都不可能再见了。
眼神从他们脸上扫过,黑虎、郝多金、栓子、李全、戚大头……
想不到我凌锦岁此生还有机会在军营中,结识一帮同生共死的弟兄,值了。
“明天上午赛后,王爷会当众宣布此事,你们万不可闹情绪啊!朝廷的封赏马上就要到了,你们个个都会升级,都有赏赐,这个节骨眼上,万万不能惹王爷不快。”
黑虎含泪点头:“我听您的,王…道长,您真的还会回来吗?”
锦岁伸长胳膊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什么说话不算话了?”
众人这才安心,锦岁让其他人先回去,单留下黑虎陪她去一趟军营,她是去找军医的。
边城唯一的军医年四十,姓孙,自称是孙神医多少代后人,但锦岁觉得只是同姓而已。
她这次来除了交接青霉素试验的事,又给军中一批她从空间囤的药,顾长萧对她无情,她却不能对黑虎这些将士无情。
都是跟她出生入死过的,她不能因为一时气愤迷了本心。
最重要的是,她要交给孙军医一本书:
“赤脚医生手册?这是医书?”
锦岁点头:“你慢慢研究,插图我还没来及得补充,有些我已经教给陈大嫂,你找她一起看。”
孙军医翻了两页就双眼放光:“王爷以后有空能不能来伤兵营指点下官一二?”
锦岁实在没心情重复同样的话,轻叹一声对黑虎道:“你跟孙军医解释一下,我先回去收拾东西。”
黑虎的眼泪又出来了,这要让燕十一看到,一定觉得不可思议。黑大个在赛场上大杀四方,这下了赛场竟然是个哭包!
“王……道长,呜呜……”
锦岁无奈一笑:“是小季道长,好了,多的话不用说,我都明白,珍重。”
她拍拍黑虎的胳膊,转身离开,黑虎在后面追了两步,活像一个走失大童,死死咬着自己的虎口,才没嚎哭出来。
这情形把孙军医都整懵了:“这是咋了?”
锦岁仰头看着被云遮住的淡淡弯月,从伤兵营出来后,脚步不受控制地绕到还在建的新城区。
工人依旧在赶工,巨大的滑轮起重机嘎吱响着,推着板车拉建材的工人走来走去,监工的将士高声说着:
“都加把劲,王爷说了,下雪上冻之前盖好过冬的宅子,全部有重赏。”
远处锅炉那边发出敲锣声:“第三小队吃晚饭。”
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