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倩两眼发红,「我错了,你能不能去跟大领导求求情,我真的不想去基层,我会死的。」
王子虚很郑重地回过头,严肃地对她说:「张倩同志,我可以以我的切身经历向你担保,在基层工作不会死。」
张倩啜泣起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承认之前跟你沟通少了,发生了一点误会,你要怎麽才肯原谅我啊?」
王子虚叹了口气:「我从来没怪过你啊,你之前三番五次找我茬,我也没说什麽。我只是……」
他伸手做了一个车轮滚滚前行的手势,仿佛一切都将随风而逝:「我只是突然想通了。」
「你想通了什麽?」
王子虚看着她:「我和你都是人,为什麽我难为我自己,而不难为难为你呢?」
说完,他拉着宁春宴转身就走,留下张倩在原地悲切。
宁春宴低声道:「她一开始来势汹汹,现在倒是知错了。」
王子虚摇了摇头:「她哪里是知错了?她不过是知道怕了。她以前在核心部门当领导当惯了,不管碰到什麽问题,摆摆架子,甩一甩脸色,着急的自然是别人,久而久之形成习惯了,不管碰到什麽问题都是这幅臭毛病,碰到不惯着她的,她才开始急,已经晚了。」
他说得也有几分惋惜,因为张倩以前真不这样。物质生活和畸形的权力欲会导致一个人彻底改变,连气质都发生变化。对于张倩的转变他念及故人之情有几分伤感,不过对于张倩的遭遇他并不惋惜,会演变成这样她自己也有问题,不然何必前倨后恭?
宁春宴忧心忡忡地问:「大领导真的保证了要处理她吗?」
王子虚小声跟她说:「真的。而且我不只是跟大领导说了这些,我还把张倩的提拔材料都搜集起来,投到有关部门邮箱里了,就算大领导不查,回头这件事暴雷了,也会查到张倩头上,哪怕是为了自保,也没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袒护她了。」
这一套小连招环环相扣,将张倩周围的关系全瓦解了。但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王子虚的隐忍。
他的材料肯定不是一朝一夕收集起来的,他掌握的证据可大可小,早几年举报可能无法取得良好结果,反而会遭到打击报复。忍到现在才拿出来,做足充分准备,才算给张倩的棺材板钉上最后一枚钉子。
宁春宴在心里打了个寒战。
要不怎麽说了解你的人一旦成为敌人,将是最可怕的敌人呢?
对于王子虚来说,最了解他的张倩可说是喷火哥斯拉级别的敌人;而对于张倩,王子虚又何尝不是一只丧尸暴龙兽?
只可惜张倩以前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两人坐到宁春宴的保时捷里,宁春宴舒服地叹了口气。她好像刚刚打了一场胜仗,现在是总结丶庆功丶篝火晚会丶愉快后日谈的环节。
「总算是报了一箭之仇,你有什麽感想吗?」
宁春宴斜眼看他,王子虚却还是那副表情:「也没有十分特别的感想,至少没有大仇得报的感觉。其实我一直在想……」
「想什麽?」
「以前有人跟我说过一句话,」王子虚说,「『生活中的一切都和性有关,除了性,性有关权力。』」
宁春宴眼睛闪动一下:「那你和张倩这事……也和性有关吗?归根结底,你想睡她或者她想睡你?」
宁春宴在他面前越来越放得开了,王子虚没有吐槽这一点,说道:「肯定不是。我现在觉得那句话很狭隘。就比如这件事,就和性毫无关系。自始至终只和权力有关,之前她用一句话就支配了我的生活,现在我也用一番话支配了她。」
宁春宴说:「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
「所以如果要更正的话,这句话应该改为,生活中的大部分事情都和性有关,另外一部分事情和权力有关,其中包括性。」
宁春宴窃笑:「你倒是严谨。」
「不断扬弃自己,日以寸进嘛。」王子虚坦然说。
宁春宴说:「我不求大的长进,今天这件事也没感觉受到什麽教育,反正看到她吃瘪就很爽,今天我是爽了,感谢你带我看了一场好戏。」
王子虚说:「那我建议你早日摆脱这种低级趣味吧,因为接下来我要跟你说的事情,会更爽。」
说罢,他将一张银行卡放在她车的中控上,缓缓推过去。
宁春宴眼睛盯着那张卡,问道:「干什麽?」
「你不是要办杂志,正缺资金吗?」王子虚说,「这卡里面有80万,借给你,作为朋友,还款期限和利率都好商量。」
宁春宴瞪大眼睛:「这这这这是什麽意思?我已经落魄到脸上都写了缺钱了吗?」
王子虚忍不住笑了,这是他今天以来第一次笑:「我能说其实我一开始就觉得你的杂志是个好项目吗?我是奔着赚钱才借给你的。」
宁春宴目光惊疑不定地盯着他,纠结了半晌,皱着眉头说:
「我承认,我距离我的计划,确实还差不少钱,我本来打算卖掉我爸的房子,但不幸的是我最近才得知,由于几年前的投资失误,我爸妈俩早已把那边的房子给卖了只是瞒着我。但我也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