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涛颤抖着伸手指向肖青。 肖青朝他看去,苦着脏兮兮的脸,“老哥,我一觉醒来,竟发现自己躺在你家猪圈里!我家娘子都不知怎么回事,醒来不见我,还当我又偷偷溜出门!” 幸好只是被丢在猪圈,毛发未伤。 “老哥,快招了吧!你想想,你不说,我不说,谁还能知道我们说谎?总不会是赌坊的管事出卖我们!” 听了肖青的话,围观人群中传出小声的嘀咕,“这二人似乎是那日最先登记名册的?” “啊?”有人不由地抬高嗓音,“这算是带头出事?那后面还会不会有人……” 闻言,有人哆哆嗦嗦的从人群中踱出。 一个,两个…… 最终,跪在堂上的,除多了卖伞的姓齐的,卖膏药的姓夏的二人,还有另外没有上了杜言秋名单的三个人。 …… 相比担上借于贵欠债浑水摸鱼,欺诈官府的罪名,他们更怕遭受龙王爷突如其来的惩罚。若受官府刑责能够化解这贪心之失,逃过龙王严惩,这罪他们便认了! 而因前日公堂之上有言在先,于家要承担的债务也全部一笔勾销。 邢涛与肖青招供,他们带头起哄是受赌坊管事唆使,为的自然不只是那区区几十文钱,而是管事许诺事成之后,可抵他们欠下的赌债。 原来那管事早就看中于大郎家的女儿,只是碍于赌坊掌柜定下的规矩,不能无缘无故惹事,先想着让人引于大郎上钩不成,便又想借于贵欠债生事,准备搞得于大郎家负债累累,最终走到卖儿卖女那一步。 于是,赌坊管事也被传唤至公堂。 …… 见张州珉又要推至州府,呈交胡知州定夺,杜言秋走向堂中,“张主簿既然代理知县事务,这么一起简单的案子还无法自行做主宣判?此人为一己之欲,无视律法人情,聚众欺诈官府、意图坑害无辜,行径极其恶劣,应以大宋刑统律之二十五诈伪律重处,流放三千。从犯邢涛与肖青,诈而未得,减二等,其余人等跟风行事,认罪主动,再减二等。请问张主簿,此案这般明了,不知有何为难之处?” “你——”张州珉结舌。 一开口便是流放三千,别说他不过是个主簿,即便严老知县在,也会斟酌几分,毕竟开遍汀州的赌坊,其背后的关系哪里是一县之官能够压得住?除非……是刚到上杭赴任的邓毅,可结果又落个什么好? “在下说的不对?”杜言秋问。 张州珉心里一肚子话,也不好当堂反驳。 之前,从来没有人在堂下替官府论罪,最终如何宣判都是堂上之人几句话。说轻说重,百姓们以为就是如此。 可杜言秋明确搬出了律条,有理有据。若他说个不字,或者训斥杜言秋,那不明显让人觉得他有包庇之嫌? 他在上杭这么多年,从书吏做到主簿,衙门周旋,可从未当众在百姓口中落个不满。 “算了,张主簿还是先呈交知州大人定夺吧。” 杜言秋见张州珉万分纠结,并未紧逼。 …… 离开县衙,姜落落急着催促罗星河骑马赶往义庄。 “人还在。” 见于贵尸首还放在停尸板上,姜落落松了口气。 “张主簿说再等等下葬。”看守义庄的老头道,“可也等不了几天,反正这案子也不再查,早点埋了吧。天气越来越热,这尸首都烂的招蝇子喽!” “你这是又急着看什么?”罗星河打着哈欠问。 “老伯,给你买酒喝。”姜落落塞给老头十几文钱,“既然张主簿说不急着下葬,那就多放两日,过两天怕是有雨,天气还能凉些。等雨后再处理就是。万一这两天于家改变主意呢,说是断绝关系,可毕竟血浓于水,好赖都是他家的人,也是从小养到大的。” “唉!造孽哟——”老头掂着手心的钱,转身出了义庄,“你们随意瞧吧,我出去透口气。” “没想到张主簿并未急着处理尸首。” 姜落落掏出帕子掩住鼻口,从褡裢里掏出布手套带上,扳开于贵的嘴。 “竹管当日是在这个位置。”姜落落用铁签在嘴里比划,“若是含在口中,他的嘴能够特意闭合,可若落在嗓子里,嘴要完全合上就不那么容易,这还是在他清醒着知道自己做什么时。” “利器是从于贵背部穿身而亡,竹管若在死前入口,他能忍痛闭口坚持到咽气?他怎会平白无故将竹管吞入口中?想来是觉察到什么不测,或者无能为力而做出这般应对,但又未及吞入腹中,只是刚没喉间……竹管入口距被刺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