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汴州城外李克用大营。李克用刚扎下大营,小军通报:启禀大帅,宣武军行军司马朱珍带人前来劳军。
李克用道:“还算朱温这小子懂事。叫朱珍进帐。”
朱珍带着朱温的亲笔书信走进大帐,行礼拜呈:“大帅,宣武军行军司马朱珍代表我家将军前来劳军。事出仓促,暂且带来粮食百石、草料十车奉上,明日定加倍供应。我家将军邀请大帅进城赴宴,现有亲笔书信一封,请大帅一阅。”
李克用展开观瞧,看到上面:“大帅神勇,屡败黄巢,立下盖世之功,救全忠于危难之中。全忠感激涕零,闻大帅城外歇马,欢喜不尽;今在小衙布置宴席,特令司马引路,恭请大帅莅临。在下恭候大帅开席。”言语极其恭敬,李克用不禁哈哈大笑。道:“有劳司马引路,暂且营外等候,本帅稍停即至。”
朱珍拱手出帐。周德威言道:“大帅,今日劳累,不若改日再去。”
李克用道:“盛情难却,他也理当如此。”
周德威道:“我观朱温狡诈,恐暗算大帅,还是不去为好。”
李克用道:“朱温小儿再借他个胆儿,他也不敢打本帅的主意。阳五尽管放心。”
周德威道:“要不多带兵将,我也随大帅前往,带上飞虎将军李存孝,以备不测。”
李克用道:“阳五多虑了。你在军营留守。存孝与朱温有隙,也不必前往。我带陈景思、史敬思、康君立、薛志勤等一干老臣,李嗣源与贺鹘、薛铁山并十名骑校护卫即可。”
李存孝挺身道:“父帅,让孩儿随您前去吧。如朱
全忠敢有逆动,孩儿定将他生吞活剥。”
李克用摆摆手道:“大可不必,为父是前去赴宴,又不是寻仇!朱全忠也是一方大员,平贼功臣,与我爵位等同,切不可放肆。你与他有隙,还是不要跟去,好生留宿大营,切勿生事。”
“遵命!”李存孝拱手道。
2、上源驿馆。上源驿馆,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偏堂内也摆起酒宴,招待沙陀护卫。正堂内更是笑语喧哗,笙歌美酒,大家频频举杯。正是宣武军节度使朱温设宴感谢河东节度使李克用等人,朱珍、谢瞳等作陪。朱温亲自引领李克用入席,又一一与陈景思、史敬思、康君立、薛志勤等见礼。朱温向李克用介绍自己的部下,介绍到谢瞳时道:“此乃未举进士谢瞳,朱温归唐,多亏谢瞳点拨。现谢瞳也因有功,今被朝廷封为检校右散骑常侍、通州刺史,特来辞行,有幸与大帅陪宴。”
李克用微微点首,扫视了谢瞳一眼道:“朝廷待尔等不薄,尔等要竭尽全力报效朝廷。还有你,朱温将军!朝廷把你从一农夫提任一方节度使,实在是天大的恩德,可要知恩图报,好好为国效力。”
朱温连连点头,吩咐开宴,频频向李克用诸人举杯致谢。
众人正在欢宴,军使来报,启禀大帅:“徐州代理节度使时溥令人通告,已斩获黄巢首级,各军可以收兵营,刀兵入库,放马南山,共享太平。”
朱温闻听,摆手让来人出去,一时生愤,大言道:“我等拼命厮杀,倒让时溥老儿抢了头功!”
李克用闻听不悦,道:“同为朝
廷效力,何有争抢功劳一说!朱温将军,你还不知足吗?你本反贼,罪不可恕,朝廷任你为一方大员,天大的恩德,还不知足!不要以为你有多大功劳?攻长安,复朝堂,你逡巡不前;陈州之围,你丧师辱国!你可知罪?”
朱温闻听大怒,刚想发作,又觉不当,憋得脸红一阵白一阵,好大一会儿,才压住怒火,干笑两声,道:“大帅,教训的是。喝酒,喝酒!”
李克用也打算多喝了两杯,指着在座各位道:“尔等都要一心为大唐效力,如有二心,本帅定要尔性命!”
朱温生忿,但直觉当面闹翻,对己不利,遂强压怒火,假意谦恭,一味逢迎,劝李克用畅饮。李克用喝得酩酊大醉。朱温吩咐安排李克用一干人等在上源驿馆歇息。
3、朱温返军衙,忿忿不平,召朱珍、谢瞳议事,言道:“克用小儿,沙陀胡虏,实在无理!我好心请他宴饮,他却如此藐视于我,可恨至极!”
朱珍注视着朱温,低声道:“莫若杀之?”
谢瞳闻言连忙劝阻道:“克用乃国姓功臣,当世英雄,不可加害!”
朱温杀心已起,岂肯罢手,假意说道:“我也知晓克用于国有功,于我有恩,一时忿怒,其能加害于他?谢刺史尽管放心,我与朱司马还有军务,请谢兄先行歇息。”
谢瞳会意,连忙拱手出门,连夜起程赴任,离开了是非之地。
等谢瞳出去,朱温关闭房门,对朱珍问道:“愿闻其详。”
朱珍道:“镇帅和李克用都是当世英雄。环视天下,能与镇帅抗衡者,惟李克用也。今
日不除,后患无穷。李克用入我汴城,酒醉无备,护卫稀少,乃我囊中之物。此乃天赐良机!”
朱温大喜,道:“就依将军,可杀了李克用,朝廷问起,如何应对?”
朱珍道:“就说,李克用骄傲轻敌,疏于防范,被黄巢余寇偷袭,死于乱军之中。死无对证,谁敢与镇帅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