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潞州北郊三垂冈。沙陀大军在此扎营歇马。李克用置酒劳军,明月当空,众将席地而坐,把酒言欢。李克用吩咐随军名唱李庭年鼓瑟而歌。歌曰:
一十时--颜如蕣华晔有晖。体如飘风行如飞。娈彼孺子相追随。终朝出游薄暮归。六情逸豫心无违。清酒将炙奈乐何。清酒将炙奈乐何。
二十时--肤体彩泽人理成。美目淑貌灼有荣。被服冠带丽且清。光车骏马游都城。高谈雅步何盈盈。清酒将炙奈乐何。清酒将炙奈乐何。
三十时--行成名立有令闻。力可扛鼎志干云。食如漏巵气如熏。辞家观国综典文。高冠素带焕翩纷。清酒将炙奈乐何。清酒将炙奈乐何。
四十时--体力克壮志方刚。跨州越郡还帝乡。出入承明拥大珰。清酒将炙奈乐何。清酒将炙奈乐何。
五十时--荷旄仗节镇邦家。鼓钟嘈囋赵女歌。罗衣綷粲金翠华。言笑雅舞相经过。清酒将炙奈乐何。清酒将炙奈乐何。
六十时--年亦耆艾业亦隆。骖驾四牡入紫宫。轩冕婀那翠云中。子孙昌盛家道丰。清酒将炙奈乐何。清酒将炙奈乐何。
七十时--精爽颇损膂力愆。清水明镜不欲观。临乐对酒转无欢。揽形修发独长叹。
八十时--明已损目聪去耳。前言往行不复纪。辞官致禄归桑梓。安车驷马入旧里。乐事告终忧事始。
九十时--日告耽瘁月告衰。形体虽是志意非。言多谬误心多悲。子孙朝拜或问谁。指景玩日虑安危。感念平生泪交挥。
百岁时--盈数已登肌内单。四支百节还相患。目若浊镜口垂涎。呼吸嚬蹙反侧难。茵褥滋味不复安。
此乃南北朝时文学家陆云所作的《百年歌》,李庭年唱到衰老之际,声音悲凉,坐上众人皆感凄怆。当时李存勗正好坐在李克用一旁,才八九岁,李克用慨然捋须,指而笑曰:“吾行老矣,此奇儿也,后二十年,其能代我战于此乎!”
正在欢宴之时,潞州节度使李克修押着几名沙陀军士前来请命。李克修道:“王兄,我抓到这七名同族军兵,强闯民宅,抢夺财物,还打伤百姓,请王兄严惩!”
“什么?”李克用大感扫兴,冷冷地问道:“你说什么?”
李克修又重复了一遍:“王兄,我抓到这七名
同族军兵,强闯民宅,抢夺财物,糟蹋民女,还打伤百姓,请王兄严惩!还有很多士兵成群结队,危害百姓,请王兄严惩!否则--”
“否则怎么样?”李克用喝道。
“否则丧失民心,揭竿而起,祸国殃民啊!”
“大胆!将士们在前线出生入死,到后方放松一下,有何不可!”
“王兄,太宗有言:民可以载舟,也可以覆舟啊!”
“呸!他们自寻享乐,也是因为你身为地方官供应不足。你不知弥补,还危言耸听,扫我兴致。来人,将李克修拉下去,重责四十!”
两名卫兵走过来,押着李克修出去施刑,李克修大喊:“王兄,民为重,民为重……”
李克用兴趣索然,吩咐撤席。大家不欢而散。
(廉政爱民、能征惯战的潞州节度使李克修经此一事,又气又恼,不久得病去世。李克用任命另一位弟弟--做事粗暴的李克恭接任节度使一职,坐镇潞州。)
2、汴州朱温衙署。朱温正与众将议事。小军来报,启禀大帅,王虔裕将军的部下王彦章、王彦童求见。朱温道:“王将军只带了三百人潜入郉州,长
时无有音信,本帅我正挂牵与他,速传二人进帐话!”
王彦章兄弟进得大帐,伏地参拜,道:“王彦章!王彦童!见过大帅!”
朱温站起,急急问道:“郉州战事如何?王虔裕将军可还安好?”
王彦章伏地大哭道:“大帅,郉州孟迁举城投敌,王虔裕将军被害,汴州三百勇士只剩下我兄弟二人!”
“啊!”朱温一下子跌坐在虎皮帅椅之中,好半响才缓过神来,恶狠狠地说:“主将战死,你二人焉敢偷生!可知本帅的军令:主将战死,部下逃命者斩!来人,把这两个贪生怕死之辈来出去,砍了!悬挂军营辕门,以儆效尤,以张军令!”
帐下跑过来四名刀斧手,不由分说,把王彦章兄弟绑了,就往外拖。王彦章大叫道:“大帅饶命!我兄弟暂且偷生,不过想为王将军报仇罢了。”
朱温毫不理会,气呼呼地连连摆手,示意赶快拉下去,砍了。王彦童大哭。王彦章奋力挣扎,两名武士按他不住,被他推倒在地,两臂再一较劲,挣断绳索,丢于地上,大呼道:“大帅,欲建功立业,扫平天下,何以擅杀豪杰?
”
朱温见王彦章不服,正要拍案怒起,又见王彦章如此神力豪言,不由得暂收雷霆,问道:“你有何能,敢自称豪杰?”
王彦章凛然道:“小人力大无穷,又得高士传授武艺,除河东飞虎将军李存孝之外,我王彦章都不放在眼里!”
朱温暗暗吃惊,指着帐内葛从周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你的武艺比葛总管如何?”
王彦章道:“小人略胜一筹!”
朱温觉得又可气,又好笑,再次跌坐帅椅,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