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魏州王府行台。李存勖正与众人议事,斥候来报:“启禀大王,梁军渡河偷袭,连连攻陷我卫州、淇门、共城、新乡等地,卫州刺史李存儒大人被害。”
“啊!梁贼如此猖狂,实在可恨!传令,立即点兵,本王要手刃梁贼!”李存勖站起大呼道。
李嗣源急忙拱手力劝道:“大王息怒。我军正大举围攻镇州,此时不宜与朱梁决战。诸镇多事,还请大王坐镇行台。由末将领兵,前去阻止梁贼北进。”
李存勖慢慢坐下,闷声不语,冲斥候摆摆手。
斥候躬身而退。
正在沉默间,小军领着晋阳使者进来。使者跪倒案前,伏地大哭道:“大王,大唐特进、河东监军使张承业大人三日前在晋阳病逝。”
李存勖豁然而起,指着使者厉声道:“大胆狂徒,你竟敢诅咒七哥!不要命了吗?”
使者愈发悲痛,连连叩头道:“张老大人的确去世了,太夫人已去守灵。”
李存勖跌坐帅椅之上,连连摆手道:“退下。退下!”
使者连忙爬起,躬身而退。
(李存勖闻丧,不食者累日;先命李嗣源率部出屯相州,又传命河东留守判官何瓒代知河东军府事,天雄军判官王正言、内牙马军指挥使李绍斌负责守卫魏州;然后带领亲校赶晋阳奔丧。)
2、晋阳张承业府邸。府邸之前,特进、河东监军张承业的出殡大礼正在举行。孝男孝妇哭声震天,许多军民也拜伏于两旁号哭不已。司仪高喊:“孝子祭灵!”
张家子弟在张瓘的带领下哭倒灵前,一个个泪如雨下,行八拜重礼。张瓘伤心欲绝,瘫坐在地,搂住灵桌一腿,不肯放手。亲军好容易才把拖开,继续跪伏。
司仪再次高呼:“大唐尚书令、晋王千岁献祭,奏哀乐!”
李存勖披麻戴
孝,在亲兵搀扶下,率众文武,大礼祭拜。
哀乐阵阵,晋王李存勖率王府宗室,大礼参拜。李存勖并未悲泣,面色凝重,双手举香奠酒,缓慢而恭敬,似乎抑制着巨大的痛苦,也似乎强压着莫大的心思。
李存勖最后沉痛祝告道:“张大人安心去吧。小王一定扫平逆贼,重振大唐!”
“扫平逆贼,重振大唐!”众人三呼。
李存勖站起,哀乐骤停。王府宗族躬身而退。
司仪三呼:“太夫人献祭,奏哀乐!”
哀乐再起,众人急看。
李克用夫人刘氏、曹氏在丫环的搀扶下,来到灵前跪下;后面还跟着一个老尼,正是李克用死后落发出家的魏国夫人陈氏,法号智愿,低眉垂首,捻着佛珠。刘氏流着泪举香奠酒,曹氏跟着大礼参拜。刘氏站起,哀乐停息。曹氏却不肯离开,终于失声痛哭。那老尼智愿也不肯起身,虽未出声大恸,却抽泣哽咽,更见悲切。更多的女仆过来,将曹氏架走。智愿站起,手中仍不停地转着念珠,低首默祈一番,方才含泪离去。
司仪高喊:“岐王千岁献祭,奏哀乐!”
众人惊呼,谁也没想到赫赫有名的凤翔岐王李茂贞,千里迢迢亲自来祭奠张承业。
在起起伏伏的哀乐声中,李茂贞在亲兵搀扶下跪倒灵前。李茂贞望着“大唐河东监军使”几个大字,不由得老泪纵横;双手颤抖着拈香奠酒。敬罢,李茂贞伏地大哭:“张大人,张大人!承业兄,承业兄啊!”
哭声惨然凄厉,令众人生叹。
亲兵拉他不起,晋王派人来劝;李茂贞竟然猛地一挣,一歪身子,索性坐在地上,像妇人一样抚腿大哭:“大唐啊大唐,先帝!先帝……”
众人闻听,也纷纷放声大哭:
“大唐,大唐江山,大唐社稷……”
吹鼓手不知是累了,还是受了感染,也丢下响器,大哭起来。
一时哭声大作,哀凄缠绵。
忽然凤翔亲兵疾呼:“快来人啊!岐王千岁昏过去了!”
李存勖亲自指挥亲校抬走了李茂贞,哭声才慢慢低下去,送葬大礼得以继续。
司仪高喊:“吴国使者献祭,奏哀乐!”
吴使上前行礼……
然后各镇将帅大员依次献祭。
哀乐声声,凄婉缠绵,久久响;一队队疆场驰骋纵横的铁血男儿泪流满面,起起伏伏,大礼参拜。为张承业这名兢兢业业的大唐宦官痛哭流涕。
直到天色黑漆,送葬队伍方才起行郊陵。
3、镇州晋军大营。李存审正与符彦卿商议军情,成德军留后符习来见。符习拱手道:“启禀大总管,末将接到镇州巡城都将李再丰射出的密信一封,他愿作我们的内应,暗助我军破城。这是密信,请大总管一观。”
“哦?太好了!”李存审站起来,接过书信,打开看了看,对符习道:“李再丰约定明晚在镇州东南角由其子赵冲带亲随垂下绳索,接我军进城。果真如此,就太好了。此事关系重大,符将军可知李再丰为人?”
“李再丰世居镇州为将,确是老实安稳之辈,只管自家富贵,不问外事。现镇州受困日久,食竭力尽;像赵再丰等不属张氏亲信的将领,必然供给被削。他自谋生路,也是情理之中。”
“好,立刻复赵再丰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