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的杂草繁茂,月光照不到地上,虫蚁在进食,咯咯作响。
一个人影从小路尽头出现,腰间的剑泛着寒光。
是一个女子,身长约莫七尺七寸,身着银黑束袖长袍。
她是这条路的常客,莲县燕氏,名唤婧宁。
“喵——”
微弱的猫叫声从人高的草丛里传出,一阵清风吹过,四周顿时沙沙作响。
燕婧宁停住脚步,手摸上剑柄。
一只黄白色的野猫露出毛茸茸的脑袋,整只猫看起来只有巴掌大,它叫个不停,摇摇晃晃走向她。
燕婧宁见并无异样,大步往前走去。
小猫的叫声渐渐微弱,婧宁深吸一口气,今夜怎地如此闷热?
不到半个时辰,燕婧宁回到自己的院子。
只是院中灯火通明。
她暗道,果然瞒不住。
院中燕芷背着手立在院中,燕婧宁心脏猛地一抽,下意识喊道,“义母。”
“你还知道回来?”燕芷蹙眉,厉声说,“我说的话你全当耳旁风了?”
燕婧宁扑通一声跪下,“女儿知错。”
“燕筱一家是你杀的?”
“是我。”
“胡闹!我跟你说过多少遍,小不忍则乱大谋。”燕芷三步并作两步到了燕婧宁跟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为何听不进去!”
燕婧宁垂下脑袋,低声呢喃,“义母,十年了,他们也该活够了。”
“燕筱的脑袋你拿哪里去了?”
燕婧宁有些心虚,“拿去祭拜我爹娘了。”
“哦,你倒会给人送把柄。”
“乱葬岗的野狗早就吃得一干二净,那百来人也无一活口。”
“还狡辩!”燕芷听了语气却更加严厉。
“”
燕芷自然知道燕婧宁杀他们就如探囊取物那么简单,但仍旧一脸失望,“你做得不好,纵使能够掩人耳目,但你有勇无谋,手段拙劣,若是个聪明的,你的身份难免被人怀疑。”
“是,女儿知错。”燕婧宁也不反驳,恭敬答应,眼中还是流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失落。
燕芷伸手把趴在燕婧宁腿上哼哼唧唧的小猫拿走,“玩物丧志,今晚你就在这好好反省。”
“女儿遵命。”燕婧宁看着师父拿走小猫交给身边的心腹梦一女娘,便知师父要养小猫,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梦一女娘冲燕婧宁使了个眼色,燕婧宁微微点头。
义母和梦一女娘走后,院子又恢复了一如往日的冷清。
燕婧宁跪在院子,望着古风建筑,不由得恍惚,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六年了。
想起上辈子,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抖动。
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个私生女。
父亲是母亲的小叔,母亲是父亲的侄女,燕婧宁是父母乱伦的遗产。
母亲偷偷生下了她,这场乱伦闹剧最终被所有人知道。
迫于各种压力父亲承诺将抚养她长大。
他们变得压抑,烦躁,疯狂,最终又联合在一起宣泄欲望,最后男人又无情的抛弃了女人。
一切都在暗地里一直循环,直到男人找到了新的开始,他得意洋洋地看着女人承受心理折磨。女人抓住了最弱小的她,女人和外人一齐嘲笑她的出身以宣泄不快。
男人也找到了新的乐趣,他欣赏女人的行为,引诱女人再变本加厉。
愚蠢又可怜的。
女人一边拉着她诉说母爱和爱情的痛苦,一边为了男人的肯定毫不犹豫地伤害她。
十六岁时,精神失常的母亲一刀捅进她的心窝。
新生,她得到了新生。
她穿越到女尊世界,成了燕婧宁。
她得到了渴望很久的疼爱,母亲的,父亲的,真正的爱。
燕婧宁唇角不自觉扬起,脑海中被阿娘和阿爹占据。
灵国,这里女子当权,女尊男卑,女子天生比男子更有力量,因此女子在外劳作养家,男子有育儿腔,则生儿育女,相妻教子。
阿娘阿爹很恩爱,她是她们唯一的女儿。
阿娘叫燕春,是个商人,阿爹是逃难带一个女娃的寡夫,当然那个女娃是她。
燕春阿娘很有钱,在江南虽不是最有钱的那四家,也称得上富商。
女尊世界里,除去贫苦的百姓,有钱人三夫四侍是常态,阿娘愿意为了阿爹一生一世一双人,哪怕阿爹再也无法生育。
阿娘爱阿爹,因此爱她,不曾疾言厉色,阿爹比阿娘宠爱她更甚,只是因为她是阿爹的女儿。
阿娘和阿爹让她知道,没有人可以伤害到她。
燕婧宁很满足,她比上辈子幸福千千万万倍,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少家主,快起来吧,眼瞧着天要下雨,家主让你反省完赶快回屋。”
燕婧宁无意识地循着声音看向穿布衣的家仆。
天有不测风雨,人有旦夕祸福。
六岁的时候,一场大火让她成了莲县孤女。
“少家主?”家仆女娘见燕婧宁毫无动作,又继续重复道,“少家主,快起来吧,天要下雨了,淋了雨会得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