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帐分为四层,一楼为大厅,安放着许多圆桌,四人或六人一桌,上面摆有各式各样的吃食,以甜点和水果为主。
桂花糕码得整整齐齐,黄色的外皮,内里夹杂着娇嫩花瓣,光看卖相便十分讨喜,隐约还能闻到淡淡的香气。
金桔也被仔细清洗过,外皮上沾有剔透的水珠,另外还配有一壶酒酿,和一碟子炒得酥脆的蚕豆,这些都是包含在那十两的入场费里。
当然也有客人嫌那些东西不能裹腹,或者不喜欢甜的,另外点了牛肉,花生之类的下酒菜。
舞台在最靠里的位置,被白色薄纱掩映着,隐约可以窥见雏形,像是荷花,由一整块汉白玉雕琢而成,花蕊淡黄,栩栩如生,四周环绕着碧绿叶片,如众星拱月般。
这会,上面有几个穿水蓝色衣衫的清秀女子正在跳舞,衣服的样式很特别,领口拉得很高,肩膀和腰间都缀有丝带,袖子甩起来,就像是漾开了一圈波纹,柔美异常。
见时间还早,各桌的客人都开始边饮酒边说起话来,男人嘛,到青楼肯定都是来寻欢作乐的,也不在乎熟不熟了,很容易就能找到共同话语。
“陆兄,难不成你也是为了泠烟姑娘来的?”
“我倒觉得燕舞更好些,漂亮,身材也好,泠烟姑娘美则美矣,就是太冷了,沉默寡言的,恐怕半天都憋不出一个屁来,跟她待久了恐怕都得变成冰雕。”
“三儿,瞧你这话说得,好像人泠烟姑娘就能看得上你一样。”
“这叫什么?对对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哈哈哈。”
“你还别说,三儿最近干活可勤快了,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说是要攒钱替燕舞赎身。”
“哟,看来三儿这是想娶媳妇儿了?不是哥哥我打击你,燕舞你就别想了,那女人心气儿高着呢,听说……”
身穿藏青色袍子,留着八字胡的男人神秘兮兮地往周围瞟了一圈,然后示意众人靠拢,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安远侯知道吧?就是那位皇帝跟前的宠臣,前几日说是想娶她做妾,不得不说,那燕舞胆子还真够大的,也不怕得罪人,直接就给拒绝了。”
“安远侯老是老了点,不过家里有钱倒是真的,关键还有地位,燕舞嫁过去就算是做个妾,怎么也比待在青楼强啊。”
“你们说的是前两月刚死了儿子和儿媳的那个安远侯?他家里不是有个母老虎吗?听说管得很严,还敢明目张胆地来青楼里找乐子?”
“什么母老虎,死了儿子,哪还有可以倚仗的资本,早就人老色衰了,以往安远侯都是看在安铭宇的面子上才让着她,现在可惨了,侯爷夫人的位置都快坐不稳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安远侯都五十好几了吧,下面那玩意儿还能立得起来吗?”旁边一人立刻插嘴,又挤眉弄眼道,“难不成他娶回去就为了过过眼瘾,然后自己看着撸?”
周围人都没忍住笑出了声,甚至还有个自控力差些的,嘴里酒液没包住,直接就给喷到了地上,连衣襟都被沾湿了大半,湿漉漉地往下滴水。
他旁边坐着个穿蓝衣的瘦弱青年,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先拿帕子把自己面前的酒渍擦干净了,正想递过去给那人,大厅里却突然暗了下来,只剩下些微漏入的月光。
“搞什么啊?突然这么黑。”
“谁他妈的不长眼,敢撞老子!被我逮到绝对饶不了你。”
“哪个龟孙子把酒洒到我衣服上了,这可是锦缎的,赔得起吗?”
“到处都黑漆漆的,根本什么也看不见,还怎么选芳主啊?”
“往哪摸啊!你是不是活腻了?”
大概是不适应黑暗环境,加上因为突然看不清周围,心内本能生起的紧张感,不少人都开始摸索着四处走动。
桌上东西不断噼里啪啦地掉落,其中还夹杂着推搡和吵嚷的声音,显得杂乱不堪。
好在这样的情况并未持续很久,只过去半分钟不到,不知从什么地方响起了拍掌的声音。
随着“啪啪啪”的几声,四周陆续燃起火光。
那灯笼竟也做得十分别致,淡粉的色彩,糊了薄薄一层纸,火光摇曳,远远看去,就像一朵朵盛放在半空里的莲花。
“快看,台子上有个人!”靠舞台最近的圆桌旁,一穿青衫手里拿着折扇的年轻男人突然出声,顿时吸引了众人注意力。
有眼尖的人已经认了出来,“是燕舞!燕舞!”语气激动,脸色涨红,活像是现代的追星族。
“燕舞这么快就登场了,难不成后面排着的就是泠烟?”
有懂行的熟客见了台上女子的装扮立刻露出诧异神情,几乎是喃喃道,“烈火红莲?燕舞这是把看家本领都拿出来了啊。”
红衣美人正以跪趴的姿势伏在白玉荷花上,看不清模样,裙摆散开,大片的褶皱和花纹,只觉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焰,惊艳非常。
腰肢柔软,像是条蛇,抬头的瞬间,容貌也顿时清晰了起来。
一张比例完美的瓜子脸,下巴微尖,黛眉粉唇,眼波潋滟,睫毛微颤,眉心间那朵细细勾勒的红莲衬得她越发明艳动人。
旁边有人拿了小鼓一下下轻拍着,红衣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