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李林甫进了皇宫,对李隆基躬身下拜。
“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赐座。”
“谢陛下。”
李林甫刚刚在小宦官搬来的胡凳上坐好,李隆基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朕听张九龄说,李爱卿有破越王崔耕之策,不知可有此事啊?”
李林甫微微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
“不知李爱卿有何妙策?”
“这……”李林甫往四下里看了看,道:“古语有云,君不密丧其国臣不密失其身,还请陛下屏退左右。”
“嗯?”李隆基微微皱眉,挥了挥手,道:“牛仙童,你出去。”
所谓牛仙童,就是李隆基比较宠信的一个宦官,受命掌管大唐秘谍,位仅在杨思勖之下,为李隆基办了很多机密差事。
“是。”
牛仙童应了一声,退出了大殿,现在大殿内仅剩下了李隆基、四位宰相,以及李林甫。
然而,李林甫继续道:“古语有云,君不秘则失其臣,臣不秘则失其身。请陛下屏退左右。”
宋璟的脸当时就沉下来了,怒道:“李侍郎,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信不过几位国家宰相?难道普天之下,就你这么一个忠臣?”
李林甫毫不畏惧,不慌不忙地道:“普天之下,当然不止微臣这么一个忠臣。但是
,普天之下,只有下官知道,如何对付越王崔耕!而且下官以为,这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几位宰相,尤其是宋相您,还是不知道的好。”
宋璟被噎得直翻白眼儿,喝问道:“什么叫尤其是我?李林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给本相解释清楚!”
李隆基却摆了摆手,把话茬接了下去,道:“好了,莫争论了。崔耕乃是朕的心腹大患,无论如何小心都不为过。几位爱卿暂且退下吧。”
“可是……”
“嗯?”
“臣等遵旨。”
四位宰相狠狠瞪了李林甫一眼,面色不悦退出了大殿。走不多远,四人驻足,姚崇、张说对张九龄一阵挤兑,就是宋璟都说了几句。
张九龄只是受了李林甫的请托荐他为相,可没有跟其他几位宰相为敌的意思,赶紧道歉连连。与此同时,他心中有些奇怪,往常这李林甫素有“口蜜腹剑”之称,就算要害人也都是背后下手,怎么今日如此锋芒毕露呢?
但不管怎么说吧,姚崇、宋璟、张说、张九龄都是历史上数得着的贤臣,绝不会受点委屈,就做出什么对不住大唐朝廷的事儿来。
然而,有一个人则与这几位不同,那就是刚才被赶出去的宦官牛仙童。
他出了大殿不久,就被一个孔武有力的太监拦住了去
路。
那太监咧嘴阴恻恻地一笑,道:“哎呦呵,这不是牛仙童牛公公么,您今儿怎么得空,不在陛下跟前伺候了着了?”
牛仙童当然认得,自己面前之人乃是大内总管、骠骑的将军杨思勖,赶紧躬身赔笑道:“奴婢参见杨公公!在您老面前,奴婢何敢称一个“您”字?实不相瞒,今儿个是陛下和兵部侍郎李林甫议事,不让旁人听见。所以,奴婢出来转转。”
杨思勖道:“诶,我说牛仙童,如今你受陛下宠信,参与机密。如果杂家问的,真是杂家不应该知道的,你尽可以不答。但是,随口敷衍我算怎么回事儿?那李林甫不过一个兵部侍郎,陛下和他单独密谈个什么劲儿啊?”
牛仙童满脸委屈之色,道:“小的不敢骗杨公公,确实是这么回事儿。您要是不信,尽可以去问别人啊?比如张相,姚相……”
“放屁!”
杨思勖飞起一脚,将牛仙童踹翻在地,道:“你让杂家去问当朝宰相?人家能回答吗?这几位宰相哪个把我放在眼里?”
顿了顿,又觉得这个说法太丢脸,将信将疑地道:“好吧,杂家就姑且信之。我再问你,陛下和李林甫准备谈什么?”
“呃……”涉及到越王崔耕,牛仙童是知道轻重的,道;“此事事关机密,
的确……”
“嗯?你姓牛的,你是越发不把杂家放在眼里了!”
别看杨思勖刚才口中说“你尽可以不答”,那不过说说漂亮话而已。事实上,牛仙童窜起的太快,早已让杨思勖感到浓重的威胁。如今的杨思勖,正找准各种机会,对牛仙童进行打压!
当即,杨思勖不仅恶狠狠踹了牛仙童一脚,又弯下腰去,阴恻恻地道:“这做人呢,贵有自知之明。你看人家楚天白多好,深受武惠妃的信任,却只管武惠妃那一亩三分地,从不惹事生非。然而你牛仙童呢?出使巡查、慰问将士、册封官员,瞧把你能的,怎么哪都有你?”
牛仙童期期艾艾地道:“不……不是小的滥权?这……这都是陛下的旨意啊!”
“陛下的旨意?”杨思勖嗤笑一声,道:“陛下让你出使巡查,可没让你受贿啊!”
“我……我没有!”
“没有?杂家就不信了,天下还又不偷~腥的猫!你知道……陛下一向是如何处置受了贿赂,欺骗他的宦官吗?”
此时杨思勖的语气,有如刚从十八层地狱中爬出来的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