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人就范,无非是威逼利诱这四个字。现在慧义老和尚软硬不吃,崔耕也没啥好办法。
他缓和了一下语气,道:“慧义禅师,人皆有所欲,您现在果真四大皆空,无所欲求了吗?”
慧义笑眯眯地道:“贫僧欲求长生不老,越王千岁你有办法吗?”
“那本王哪有办法啊?”崔耕苦笑道:“慧义大师,您能不能说实在点儿的要求?”
慧义和尚道:“那我贫僧就求严挺之顺意喜乐,不知越王千岁可答应否?”
“你……”凌十三怒道:“你让严挺之把亲生儿子杀了就顺意了,他就顺意喜乐了?哪啊,事后他肯定后悔死!你这和尚任由父子相残视而不见,到底修的是什么佛?念的什么经啊?”
“这个你不懂。”慧义和尚闻听此言丝毫不以为忤,意味深长地道:“让严挺之为袁英报仇,不管仇人是不是他的儿子,他都会顺意喜乐。”
顿了顿,又继续道:“哎……严挺之以诚待老衲,老衲又岂能临死之前,为了区区富贵,就强逆他意呢?不当人子!不当人子!”
虽然感觉慧义老和尚的理由有些牵强,但崔耕察言观色,觉得老和尚不似作为,道:“恐怕刚才这番话,才是大师拒绝劝解严挺之的真正理由吧?”
慧义和尚颔首低眉,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请越王成全。”
崔耕暗暗寻思:严挺之也是一代仁杰,甚至在历史记载中,深为李林甫所忌惮。如此人物岂是一个老和尚三
言两语就能忽悠成儿子的?无他,以心换心而已。想必这慧义和尚也是诚心把严挺之当儿子看待的。情感交流下,严挺之才以父事之。既然如此,那今日之事,还的确非威逼利诱所能解决的了。
想到这里,崔耕道:“好,那本王就也就强人所难了。”
他这正主都放话了,其他人也就都没啥异议了,与慧义和尚告辞。
出了慧义和尚的禅房,柴碧儿有些着急,道:“越王千岁,难道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严武这孩子……”
崔隐甫道:“你懂什么?我家大哥历来能人所不能,想必他刚才是缓兵之计,对于如何解决此事,现在已经成竹在胸了。”
崔耕却是一阵苦笑,道:“实不相瞒,本王还真是没好办法。不过嘛……”
“怎样?”
“笨办法却是有一个。”崔耕道:“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没好办法,其他人可未必。待会儿,本王会令人在全长安城乃至大照寺都贴出告示,把事情的经过都略微地说一遍。最后宣布,不论是谁,能说服严挺之也好,能说服慧义和尚劝服严挺之也好,只要他能办到,本王都赏钱二十万贯,封岭南道五品散官,至于封妻荫子官耀门楣更是尽皆不在话下。”
“二……二十万贯……”
崔耕此言一出,随行之人都瞪大了眼睛,其中甚至包括御史大夫崔隐甫。
他咽了口吐沫,道:“大……大哥,你真肯为了这事儿,出二十万贯?长安平康巷里色艺
双绝的小娘子,也不过才一千贯钱一个。你这一下就能买两百个啊!”
崔耕点头道:“对啊,就是二十万贯。怎么,你这御史大夫都动心了?”
“咋不动心呢?”崔隐甫搓着大手道:“我又不贪污受贿,当这御史大夫的破官,一年杂七杂八的加起来才四千贯。这不如我原先当河南尹的时候呢,那时候还有点例规,能拿一万贯钱。现在的小弟我啊,真是穷死了。”
崔耕道:“你手下那么多御史言官,耳目聪敏,你真动心了,就赶快给本王想办法吧。”
“是……是……想办法……想办法。”
崔隐甫一边应着,一边陷入了纠结之中。
他暗暗寻思,到底是利用严挺之为妾杀子之事,把他踢出相位的竞争呢?还是赚这二十万贯钱呢?
二十万贯啊,这可是二十万贯!钱可通神,这事儿还真是难以决断呀……诶!
就在崔隐甫胡思乱想之际,忽然,他眼角的余光注意到,有一丝青影从不远处的角门处划过。不由得惊呼一声:“是他?”
崔耕道:“是谁呀!一惊一乍的。”
崔隐甫哼了一声道:“还能是谁,张说之这瘪犊子呗。虽然他换了便装,但这瘪犊子就是化成灰我都认识。”
所谓张说之就是张说,张说字说之,又字道济。
崔耕道:“奇怪呀,张说来这干什么?”
崔隐府微微皱眉,轻敲着几案,道:“可说呢?这厮藏头露尾地来大照寺干什么?他又不找慧义和尚,这大
照寺还有什么值得他找的人吗?真想跟上去看看啊。哎,可惜这老小子警觉得很,我偷偷跟上去,肯定会被他发现。”
柴碧儿闻听此言,忽地眼前一亮,道:“妾身倒是可以帮崔大夫探一探,张说来这大照寺到底干什么。不过,你得答应妾身我一个条件。”
崔隐甫顾不得什么条件,急忙道:“跟踪张说,你能成吗?”
崔耕插话道:“怎么不成呢?这位柳妇人,可是壁龙柴云瑞的女儿。北壁龙南隐娘你听说过没有?这事碧儿办不到,天下可就没几个人能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