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在大门外喊的。
从礼节上讲,这样做莫说是对堂堂越王了,就是对稍微有点身份的人来讲,都非常地不礼貌。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讲,这也说明此事非常紧急,来人已经顾不得礼仪了。
崔耕心中陡然一惊,赶紧起床穿衣,在堂屋内候客。
功夫不大,在杨玄琰的引领下,一老一少走了进来。老的形容丑陋,狮子鼻子咧唇嘴,满脸的皱纹堆垒。少的年纪大约二十来岁,唇红齿白,相貌英俊,玉树临风。
崔耕认识这老者,其人正是老宦官李静忠,也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李辅国。
刚才在门外的那嗓子,应该就是他喊的。
李静忠在历史记载中,此时应该已经混的不错了。但在现实中,他却是相当的不如意。
李静忠作为高力士一系的人,在唐隆政变后吃了挂落儿,被免除了一切职司。尽管后来努力钻营,但五十多岁了,才混到了六品官,堪称前途无量。
等好不容易打通了崔耕的门路,在太子东宫做总管吧,没过几天这位太子爷就被鉴定为西贝祸。
李静忠这个东宫总管自然也就被打落尘埃了。
说实话,崔耕对这李敬忠还是有些愧疚的。毕竟是他把李静忠,介绍到了太子东宫。
“李……”崔耕站起身来,准备和李静忠打招呼。
但那个年轻人已经和李静忠先一步
拜倒、
“奴婢参见越王千岁,千岁,千千岁!”这话是李静忠说的。
“外甥参见姨夫,姨夫万福金安。”这话是那个年轻人说的。
“啥?姨夫?”崔耕马上就被转移了注意力,道:“这位小哥,你是……”
那年轻人道:“甥儿叫杨洄。我的母亲是中宗皇帝之女长宁公主,我叫您一声姨夫,岂不是理所应当么?”
崔耕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温言道;“这姨夫一说,敢情是从裹儿那论的啊。不好意思,本王刚才还真没想起来。呃……贤甥快快请起,起,坐,坐吧。对了,老李你也坐。”
“多谢姨夫。”
“多谢越王。”
双方这才分宾主落座,杨玄琰献茶。
没错,这杨洄还真是崔耕正儿八经的外甥。
长宁公主李馨儿嫁给观国公杨慎交,生有一子杨洄。
李馨儿乃是中宗李显和韦后所生,李裹儿就是她的同父同母的亲姐姐。
崔耕娶了李裹儿,可不就是李馨儿之子杨洄的姨夫吗?
崔耕更是知道,先天政变后,杨慎交夫妇只是在一小段时间内过得不如意。
随着自己的实力渐强,杨慎交的国公之位又被隆基恢复了。
到了后来,李隆基甚至将自己和武惠妃所生之女咸宜公主,嫁给了杨洄。
如今杨洄一方面是当朝驸马,和李隆基的关系非常亲近。另一方面来讲,他也是
朝中最能和自己说得上话的人。
没错,从理论上讲,李馨儿这个小姨子应该最能跟自己说得上话。然而,实际上,无论李裹儿还是自己,都对李馨儿没什么好看法。当初李显在位时,双方还频频斗法呢。
但杨洄就完全不同了。
他不但和自己没有任何矛盾,又是个至亲的晚辈。真有什么事儿求到自己头上,如果自己能办到的话,自己能好意思拒绝吗?
嗯,一个李静忠,一个杨洄,这俩人都是朝中和我大有关系的人啊。
他们联袂来见,恐怕那件大事,是相当的……棘手啊!
崔耕心中一凛,开门见山地道:“刚才李公公说出了大事儿了,不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
“呃……”
李静忠小心翼翼地看了崔耕一眼,道:“奴婢说出来之后,越王可千万不能太过悲伤,以免伤了身体。人死不能复生,您一定要节哀顺变啊!”
杨洄也插话道;“发生了这种事儿,陛下是绝对不想的。姨夫您人称崔青天,最是明察秋毫不过,可千万莫错怪了好人啊!”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崔耕面色阴沉似水,道:“到底应该如何应对,本王自有道理。你们快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吧?刚才不是挺着急的吗?怎么现在,又都吞吞吐吐了?”
杨洄咽了口吐沫,吞吞吐吐地道:“就是吧
……郭元振将军……昨晚……那个……遇刺身亡了。”
“啥?你说谁遇刺身亡了?”崔耕长身而起,一把就把杨洄的脖领子拽住了。
杨洄没办法,硬着头皮道:“就是……就是陛下刚刚释放的郭元振将军。不知是哪里来得贼人,昨夜刺死了他。陛下怕越王误会,赶紧令我们俩前来通报越王。”
“啊?果真如此?”
崔耕听了杨洄的话,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胸口发闷腿发软,眼前一黑,好悬没晕倒在地。
没办法,若说评选下世上他对不住的人,恐怕非郭元振莫属了。
在先天政变时,若无郭元振的突然反正,莫说崔耕自己,就是他的妻妾,他的子孙后代,也都一个都跑不了。如此恩情,崔耕这一辈子都还不完。
郭元振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和崔耕一起同仇敌忾,